天色不知不覺的亮了,三人因為徹夜翻查資料,眼睛都變得有些紅。易天維放下手中最後一頁資料,起身去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冰冷的水讓他一宿的疲倦頓時消減不少。“我看完了,張鎮長為人和善,是個肯為百姓辦事的官,鎮上的百姓都很愛戴他。他兒子張思,那個悲催的小夥子大學畢業回家不過兩年,更沒有與人結怨。沒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易天維洗漱完畢,拿過一瓶純淨水喝了兩口,彙報查閱結果。“我這裏也沒什麼有效線索。”金瞳將手中的資料放下,轉頭望向窩在沙發上的姑娘,“莫莫,你那邊如何。”莫莫搖搖頭,將資料放下,失望道:“一無所獲。”三人又是闖警局又是通宵看,結果竟然白折騰了這麼久。金瞳蹙起眉,“怎麼會什麼線索都沒有呢?”他覺得有些奇怪,這一份包含現場圖、案發目擊人員的口供等重要的案件調查資料裏,竟然找不到一絲值得人懷疑的地方。他雖然不是警察,可也看過一些案件記錄,相比較而言,眼前的這一份也太幹淨了,幹淨到幾乎已經宣判這個案件是一個無法破解的懸案了。“要麼這案子的幕後凶手真的太狡猾,要麼就是有人在包庇凶手!”金瞳道。易天維和莫莫同時來了興趣,“你想到了什麼?”“我還隻是揣測。”金瞳起身,雙手朝上伸展,伸了個超級大懶腰,然後收回手道,“該吃早飯了,臘肉包子不錯,我們再去吃一頓。”“……”“別隻顧著吃,你倒是先說一說啊。”易天維道。“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金瞳邁步朝著門外走。“話是這樣說沒錯……好吧,我也想吃臘肉包子了!”易天維知道硬問肯定沒什麼結果,於是果斷轉換態度隨著他出門。“兩個吃貨!”莫莫從沙發上起身,“你們先去,我回房換套衣服,縮在沙發上了一晚上,衣服都皺的跟壇子裏的梅幹菜一樣了。”莫莫換了一套衣服到鼎樓時,金瞳和易天維兩人已經一人吃了三大個包子,她到的時候,兩個人正往嘴裏塞第四個,腮幫子鼓的像一邊塞了一顆雞蛋。易天維看見她來,眼睛一亮,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意,讚道:“真酷!”她穿一件黑色的帶帽衛衣,一條緊身的天藍色破洞水洗牛仔褲,將一雙修長筆直的長腿曲線毫無保留的勾勒了出來,腳上蹬一雙灰棕色的登山鞋,配上她帥氣的短發,帥氣逼人,一張五官分明的白嫩臉蛋又為帥氣增添了純美之意,想不吸引人目光都難。“餓牢裏放出來的嗎?”莫莫走到桌邊坐下,搶過蒸籠裏的第九個包子咬了一口,“東西再好吃,也不是你們這種吃法。”金瞳嚼完嘴裏的東西,又喝了一杯豆漿,然後摸著鼓鼓的肚子歎了一口氣道:“活著真好!”易天維頭一回聽到那冷漠的家夥竟然因為一頓美食而發出這樣感性的人生感歎,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噗嗤--”莫莫也笑了起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肚子,“好啦,吃飽了,你也該說一說你的揣測依據是什麼了吧。”“很簡單,一個人在鍋裏被油炸了屍,人多少會提到一些鬼神論,可案發現場所有的人的問話筆錄裏,一個迷信的字眼都沒有,這不合常理。”“也許有人說了,隻不過記錄人員覺得沒有記錄的必要所以忽略不計呢?”莫莫說。“這倒不會,案件筆錄都會如實記錄,不會隨意縮減證詞。”易天維道,“金瞳這個揣測沒有錯。”“要真是入你所說,拿著倒好辦了。”莫莫喜道。“嗯。等下我們兵分兩路,你和易天維去走訪張鎮長家,我去調查此次專案小組的所有人員的資料。”金瞳道。“好!”莫莫和易天維同時點頭。莫莫吃完早餐,回酒店車庫取車,易天維在馬路上等。時間尚早,山城四麵環繞的高山上還有霧氣環繞,稀薄的陽光從雲霧中穿過來,灑在他的身上,帶來微微的暖意。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將臉微微的迎向太陽。自從被鬼附身之後,他對於陽光的喜愛與日俱增,被暖暖的太陽光包圍,能驅散他記憶中那種深刻的陰森刺骨的寒意,來自另一個未知世界的寒意。他沉浸在陽光中,以至於莫莫鳴了四聲喇叭,才讓他回神。他睜開眼,看見眼前停著一輛酒紅色的越野車,很醒目出挑的顏色。“哦,Jeep指南者!”易天維打開車門跳上車,“果然是你的style!”莫莫莞爾一笑以示回應,啟動車子朝著茶峒鎮方向駛去。“在想什麼,那麼入迷?”“沒什麼,隻是突然覺得,小城市的陽光都比大城市的有人情味。”易天維回道。莫莫挑挑眉,似乎對於他那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感慨不甚感冒,“一會兒隻說我們是張思的大學同學,聽到了他的事情,特意趕過來看看有什麼可幫忙的。”“又是大學同學!”易天維想起上一次也是冒充死者的大學同學,結果卻被人揭穿,還因此被關進了警局。一想到警局,他又忍不住蹙起了眉頭,隻怕現在他的照片已經發遍了全國吧,被抓也隻是早晚的事情。“哎--”一想到這裏,他就忍不住有些煩心起來。“有什麼煩心事?”莫莫問。易天維歎道,“現在不是聊天的好時機,稍後有機會再說與你聽。”茶峒鎮地處三省交界之地,上接貴州,河對重慶,是個山清水秀之地。昔沈從文的《邊城》,寫的便是茶峒鎮。那個美麗的擺渡女子翠翠,更是為這個邊陲之地的增添了不少色彩。後茶峒鎮開發成旅遊小鎮,茶峒鎮亦更名邊城鎮,隻不過在當地百姓和文人眼中,茶峒遠比邊城二字更來得獨特,有著南疆的特色。縣城離茶峒鎮不過30多公裏的路程,一路欣賞沿途的風景,很快便進了鎮裏。因為鎮裏以旅遊為主,所以吊腳樓群等民族特色的建築比比皆是,倒是很輕易就找到了那棟矗立在眾多木房子之中的小洋樓,鎮長的家。兩人開車到了小洋樓門口,下車去拜訪。小洋樓前是個大院子,精鐵打造的大鐵門半掩著,上麵還殘留著撕露的一半喜字。易天維走到門口朝著院子內望了望,見院子裏靜悄悄的,一樓的客廳門開著,一眼望去也沒看見人影。“請問有人在家嗎?”易天維伸手敲了敲鐵門,開口問道。“汪汪、汪汪--”被人聲驚動,院子角落裏用鐵鏈子拴著的一條肥肥的黃土狗叫了起來。狗的叫聲驚動了房間裏的人,一個三十多歲憔悴的黑衣女人從屋內緩緩走了出來,望向門口。“您好,請問這是張思的家嗎?”易天維問。女人聽到張思二字,臉色一沉,強忍著臉上的悲痛,問:“你們是誰,有什麼事嗎?”“您好,我們是張思的大學同學,聽聞了他的事,特地前來憑悼。”莫莫露出和善的笑意。“大學同學?”女人皺起眉打量了兩人一番,又回頭衝屋內喊了一句,屋內人應了一句,女人便回頭朝門口的兩人招手,“先進來坐吧。”莫莫和易天維踏進院子,院子兩邊堆積著許多木桌子和木凳子,想來是四天前的婚宴所用,尚未清理。兩人穿過院子,走上石階來到女人麵前,隨她進屋子。屋子裏都是新換的擺設,喜慶的貼紙都為撕去,一個頹然的老婦人依靠在沙發裏,額頭上搭著一塊濕毛巾。一旁還坐著一個老男人,正垂著頭雙手搓著臉。看見他們進來,男人迅速擦了擦眼角,然後抬起頭來,望著莫莫和易天維道:“你們是張思的同學啊,快請坐。”莫莫和易天維來之前做過功課,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正是死者的父親,茶峒鎮的鎮長,而倚在沙發上悲傷過度的老婦人是張思的母親。“叔叔,阿姨,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莫莫將手中的禮品放到桌子上,然後走到沙發邊握了握張鎮長和張母的手,寬慰道。聽到她的話,沙發上的婦人眼角又浸出了眼淚,嘴裏發出輕細的嗚咽聲,聲音沙啞,想來是哭過度導致聲道受損了。“別哭了。”張鎮長低聲道,“再哭,你的眼睛都要瞎掉去!”說完又不好意思的看看莫莫和易天維,“你們怎麼會來?”莫莫坐回易天維身邊,領他們進來的女人倒了兩杯熱茶過來,放到易天維和莫莫麵前,然後轉身走到沙發另一邊坐下。“我們昨天到這邊來辦事,聽聞了張思的事,便過來看看。”莫莫道。“謝謝你們啊。”張鎮長道。“叔叔,張思的遺體在哪裏啊。”易天維看了看四周,“怎麼也沒有給他辦個身後事。”“遺體被調查組帶去解剖了。”張鎮長欲言又止,歎了一口氣,“我兒子死的太蹊蹺太冤了……”易天維和莫莫知道,對於他們來說,讓死去的兒子遭受剖屍,需要多大的決心和勇氣。“叔叔,我聽人說,張思是自殺死的……”莫莫道。“不是自殺,不是自殺!”張母突然激烈的否認道,“是那個女人害死的,是那個女人害死的!”那個女人?莫莫和易天維對視一眼。“你別激動,別激動!”張鎮長握住妻子的手安慰著,一麵撿起因為掙紮而掉落的濕毛巾搭上張母的額頭。“阿姨的意思是?”莫莫看向張鎮長。“哎--”張鎮長長歎一口氣,“你阿姨是受了喪子之痛的打擊,才會呼說的。她說的那個女人,是張思之前談的一個女朋友,不過那個女孩兒半年就前死了。”“對了,你們應該也認識,她與張思讀大學時候就在一起了,叫餘青。”“餘青?”莫莫和易天維同時出聲道。“是怎麼死的呢?”莫莫問。“不清楚,隻聽說是死了。”張鎮長搖搖頭,臉上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