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尷尬望了回天,忽然不知火急火燎跑過來為的是什麼,站了會灰頭土臉想回去。
適時有人推開門,是太白,手裏拿了小小一麵銅鏡,見到是我,平素不正經的臉上露出詫異。
我勉強笑笑:“今夜月色正好,我來邀師尊一同賞月。”
他不計較之前的事,大方道:“那正好,為師也有事要找你。”把我迎進屋,吱呀一聲隨手掩上門。
前月轉醒時,不得已曾來他這屋叨擾一夜,那時相處間並不熟悉,步步小心規整,行差踏錯便以為要遭雷擊,故而並未多想。
然與太白包子日漸交好,成了親朋的形容後,便沒機會似這般夤夜獨處孤室,此番他關了門,不知為何,我陡然生出些許心慌,竟不敢正視他。
他矮身坐上一張扶椅,歪著頭道:“這天已經很晚了,你不好好在房裏休息,跑來找我賞月做什麼?”
過去蹭了座,我幹巴巴說:“師尊,那個,聽說你就要下凡去了……”
他眼裏倏得冒出一道光,喜滋滋望著我:“是呀是呀!”
見他仿佛並未對下凡一事擔心,我不由以為純屬自己多心,下麵的話立刻失了由頭:“額,路上小心。”
他不住徐徐點頭又微笑:“還有呢?”
不大明白他傻笑個什麼勁:“還有什麼還有?”
他的笑容硬在臉上,相當失落的垮了下去:“你大半夜的來,就是要說小心啊?”語氣哀怨如同我負了他千萬年。
誠然我確實是來說小心的,但這話並不好直接說出來。
我麵露難色將他望著。
他麵露憂傷將我望著。
四目相對也沒碰出什麼火花,空氣裏隻有燭芯滋啦滋啦的聲音。
最後打破這難言沉默的是一串清脆的鈴鐺聲,相當熟悉,儼然就是常在羨鳶魂境中聽到的那個。
我最先四顧尋找聲源道:“對了師尊,我的法器呢!”自北冥海回來後,那麵鈴鼓就被太白沒收回去,說是有些壞了要修補,至今沒見還來。
他隨我一起四顧看著:“你的法器怎麼來我這找?”
我說:“師尊,莫開玩笑,我可就那一個寶貝,還時常不好用,再丟了可怎麼辦。”
他擺出無辜的表情:“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都是這樣的,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你也說了不好用,說明沒緣分,為何管為師要?”
我在他話裏默了默:“師尊,你是不是把它弄壞了……”
太白也默了默:“嗯……也不能說是壞……”
我再默了默:“那拿來看看……”
太白豁然起身,修長身姿走過來拍著我的肩,寬慰道:“還是別看了,徒增傷感。”
我抬頭望著他:“讓我送它一程也好。”
太白推辭道:“別送了,寄懷天地一樣的。”
我覷見他額上掉了根發絲,輕軟被捋到耳後,想了想道:“那師尊您下凡的時候,弟子不才,就帶著包子一同寄懷天地,不送您了。”
他立刻道:“開個玩笑麼,別這麼認真。”從袖裏落出方才那麵小銅鏡,“你那鼓是真不能用了,先拿這個頂一陣子好了。”
我接過銅鏡,正反看了看,發現不過是麵普通妝鏡,雕花也不見多細致,隻是手柄上鑲了幾個銀鈴,狐疑的將他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