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佐輕輕地嘬了一口紅茶，說：“照你這麼說來，我們所認識的那個‘黑靈’其實就是你的靈魂，那本撕不爛的書就是你的身體咯？”黑靈，不，伯爵微微一笑，道：“是的。”“那麼伯爵先生，我有疑問。你的靈魂回歸到你的身體上的時候，為什麼你卻完全不記得你是伯爵這件事？而且那個時候你還說過你可以記住所有你吃過的書裏麵的內容，卻沒辦法認得文字，這個是真的嗎？”夏佐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的主人，您不必用‘伯爵先生’這種見外的說法來稱呼我，我仍舊是您忠實的仆人。您可以和之前一樣把我叫做‘黑靈’，或者用我還是人類時的名字——德庫拉，來叫我。”“好，德庫拉……還是叫你黑靈吧，習慣了。黑靈，能不能回答一下我的疑問？”“當然。其實在我的靈魂剛剛回到我的身體那時，我的封印還沒有完全解開，我的靈魂也還沒有取回原本的記憶。在我封印自己之前，為了隱藏身份保護自己的安全，我在靈魂上寫下了一段完全不存在的記憶，也就是‘黑靈’的記憶。要是被人發現那個脆弱至極的黑靈竟然是那些作惡多端的怪物首領——吸血鬼德庫拉的靈魂，那可真的是太糟糕了！雖然我的身體不會消亡，但是靈魂是可以很容易就被消滅掉的。靈魂一旦不存在，永生的身體也沒有任何的意義。”夏佐想了想，神色凝重地說：“我再問你，如果把我的靈魂和身體分離開來，會不會變得和你一樣，靈魂可以四處自由移動但是很容易被消滅掉？”黑靈楞了一下，然後又笑了，說：“我的主人，這世上根本沒有人能夠把您的靈魂和身體分離的方法。”“什麼？你的靈魂和身體不是可以分開來嗎？為什麼我的就不行？”夏佐不理解他的說法。“因為您是人類啊！人類的靈魂和身體的聯係非常緊密，根本不可能把它們分開來。而我早在變成吸血鬼的時候開始，我的靈魂就已經失去了和原先那副身體的聯係，不再是和身體完全融為一體的狀態，而是被身體封鎖住才沒有分離出去。也正是因此，我隻要解除這個封鎖，就可以讓靈魂分離出去。”“這樣子啊……”夏佐顯得有些氣餒。雪林這時候插了一句嘴過來：“黑靈，你之前不是說過，這裏的怪物都是你的師兄們變成的嗎？你為了不讓它們跑出去禍害人類，所以你不得不在它們陷入狂暴和混亂的時候把它們殺掉。但是你變成那樣子的時候你是怎麼做的呢？”黑靈依舊麵不改色，說：“我會自裁。”聽到他這麼淡然地把這句話說出口，夏佐和雪林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按照黑靈的說法，自從它們變成怪物以來已經有上千年的時間了，這麼長的時間裏，它們陷入狂暴的次數一共得有多少呢？而黑靈又把它們殺掉了多少次呢？這對於人類而言，根本是無法想象的。把這種行為放在人類當中，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變態殺人魔！但是想要同時保全外麵的人類和師兄們，這卻是黑靈可以選擇的唯一一條道路。在每一次不得不對自己至親至愛的師兄痛下殺手的時候，他的心裏也一定非常難受吧？黑靈似乎也看穿了他們兩個人的想法，說：“說實話，在剛開始這樣做的時候，我的心裏確實是非常難受。我的老師曾經對我說過：‘這個世界如此美好，她值得我去保護。’我一直也都認同老師的這個觀點，因此我會想盡辦法保護人類，保護這個美好的世界。但對同樣一直對我關愛有加的師兄們下手的時候，我的內心一直都在抗拒。一開始的時候，我根本做不到一下就殺死他們，結果這樣反而讓他們遭受更大的痛苦。每一次，我都是流著眼淚舉起劍，然後砍死了他們。慢慢地習慣了這種做法之後，我也開始找到了一刀殺死他們的辦法，讓他們受到的痛苦減到最小。但是即使是這樣，我仍然要承受著每天殺掉幾個師兄的煎熬，我的內心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這麼罪惡的自己。我口口聲聲說這是為了保護它們，卻一次又一次地親手殺掉了它們。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完全做錯了，也許我應該在殺光巨龍之後馬上就殺掉它們然後自裁，這樣我們就不用一起遭受上千年的痛苦了。最後，實在承受不住這種煎熬的我，選擇了逃避。我把自己封印了起來，直到遇見了你們。”“那你現在還會迷惑嗎？”夏佐問他。黑靈微笑著搖了搖頭，說：“已經不會了。跟著您的那段時間，我看到卡雷為了拯救未婚妻可以不惜一切代價，而您得知他的計劃之後，不顧一切地去阻止他，防止他的好心反而讓他的未婚妻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當我取回記憶之後，再好好品味那段時間的記憶，我也可以確信，這個世界值得我去保護，即使我的手上累積了再多的罪惡，為了她，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如果我的師兄們還留有人類的記憶，我想他們也肯定會讚同我的做法。”聽到這番話後，夏佐緊繃著的臉也放鬆了下來，說：“那就好。對了，你剛才說過你很久以前曾經帶著你的師兄們殺光了大陸上的所有巨龍對吧？”“是的。”“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幫忙。”“主人，有事需要我去做的話您盡管說出來就是了，怎麼還說‘拜托’‘幫忙’什麼的呢，您直接命令我就可以了。”“既然這樣，那我就命令你了哦？”“黑靈一定竭盡全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那好，我命令你，現在就出發，把那隻禍害人間的巨龍殺掉！”“這個簡單，不過我這邊還需要一些時間進行準備，你們二位不如先去客房稍事休息，我準備好之後再去找你們。”黑靈打一個響指，他們四周的環境立馬就發生了變化，巨大的房間變成了隻有十分之一大小，足以容納數十人宴會的桌子也消失不見了，房間裏隻剩兩張普通的床。夏佐疑惑地問：“我說黑靈，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總是一下子突然四周就變成另外一幅模樣了？”黑靈笑道：“嗬嗬嗬，這座城堡本來就是我創造出來的，沒有固定的外表和構造，隻要我想，我可以把它改變成任何模樣。”夏佐心中暗暗一驚，不禁為黑靈的強大而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