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廢墟之外,絕崖的邊上,竟然立著一座衣冠塚。
而這座衣冠塚的主人,就是格雷福斯的舊友,李青。
“竟然還有人記得他。”格雷福斯喃喃道,一邊說著,他一邊緩緩向那塊石碑走了過去,目光中滿含著說不出的情緒,有痛苦,有思念,還有一點點的欣慰,“在這片土地上,還有人惦念著他,這多少讓我覺得有點安慰。”
焦黑的土地與如玉的白石碑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這樣的反差讓這座衣冠塚顯得越發悲壯,村莊之外正是萬物生長的初夏時節,這一抔黃土上所插的則是一支枯柳。
“真的英雄不會被遺忘。”伊澤瑞爾道,“他既是為了大義與和平獻身,自然會有人記得他,也會有人緬懷他。”
“是啊。”格雷福斯道,說話間,他已走到了石碑前跪了下來,“李青,兄弟。這麼多年,我一直都不敢回來看你……你,不要怪罪我啊。”
一片靜寂之中,唯有山穀的晨風和偶爾的鳥鳴,似乎在回答著格雷福斯的話。
“我總是在想,那時候,我為什麼會離開艾歐尼亞,我本來是想留下的,可是你也勸我走,我竟然也就聽了你的話,真的離開了,若我知道離開便再也不能見到你,我……我寧願留在這裏,哪怕和你一起死於這場火,也好過終身的遺憾。”
“看到這衣冠塚,我多少是有點放心了,他們還有人記得你,記得你的態度,記得你做過的犧牲,可是……記得你又怎樣,我的朋友,還是已經走了。”格雷福斯一邊說著,一邊用膝蓋向前走著,一直走到石碑前,然後,他伸出手去,抱住了那塊石碑,仿佛是緊緊擁抱著闊別多年的兄弟。
這樣的情景,看的崔斯特也有些眼睛發酸,也不知道是怎樣一種情緒使然,他走到格雷的身邊,對著那塊石碑,也跪了下來。
至於伊澤,他似乎早就折服與李青的氣節,而看著格雷的悲痛與崔斯特的敬意,他也跟著跪了下來。
安妮則跟著三個叔叔的樣子,也跪在了石碑前。
獵獵的山風吹在崔斯特的臉上,配合上他此時的心境,有種說不出的蒼涼,而他隻知道,格雷福斯此刻,心中必定更為難受。
當年的事情,崔斯特並不清楚,隻是從格雷福斯的敘述中他可以想見,在敵人進攻前的時刻,格雷福斯並沒有意識到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因此提出要離開艾歐尼亞,而李青,或許因為他早就意識到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便勸格雷福斯離開。
而當格雷回到艾歐尼亞的時候,所看到的已經是一片殘骸了。
格雷嘴上不說,心中必定是痛的,這件事情他本來是全然沒什麼錯的,可是格雷這樣的人,必定會覺得自己對李青的死是有責任的,正因為他感到痛悔,才一直不敢回到這裏,不敢真正的祭拜一下李青。
不敢和他的好友道一次別。
這樣一個過程,對格雷福斯大概是非常虐心的,畢竟提起和李青交好的過往,對他來說無異於是揭開一道舊日的瘡疤,可是這樣的過程又是必須的,隻因為崔斯特知道,李青是格雷福斯的一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