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爺哪兒的話。”崔斯特好聲好氣的笑道,“這大冬天的,處處嚴寒,自然得穿暖和點兒,我不過是個要去別處探親戚的人,路途遙遠,隻怕再拖遝就要趕不上了。”
“大晚上的出去走親戚?你不怕外麵的野獸和盜賊?”士兵的懷疑之色更加明顯,幾乎要湊近到崔斯特的麵前,“把你的帽子摘下來看看。”
“是,全聽軍爺的吩咐。”崔斯特喏喏的答應著,不過,表麵上是伸手去摘帽子,實則他暗地裏摸了兩張金票出來,放在了湊近的士兵手裏。
“你這是……”士兵的聲音立刻壓低了。
“軍爺,小的這張老臉,您可看夠了嗎?”崔斯特問道。
“諒你也不敢鬧出什麼幺蛾子。”士兵不耐煩的揮揮手,“出去吧,路上看著點兒,出了岔子不要回來找我們的麻煩。”
“多謝軍爺。”崔斯特道。
走出祖安城,天氣一下變得更寒冷,原來無論是怎樣的城市,隻要人還可以聚成一群就多少可以取暖,而一個人的曠野哪怕平時笑的再開心,也會在某一瞬間感到徹骨的孤獨。
崔斯特走到了山林之中,這條路沒有任何人,甚至能聽見隨著月亮爬升,越發猖狂的野獸嚎叫,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了進去。
這當然不是因為崔斯特情緒失控了。
賭徒最重要的就是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能保持理智,因為隻要賭局還沒結束,就有翻盤的可能。而崔斯特這一手,就是賭在“命運”之上。
腦海之中,三天來未曾停止過的咒文仍在回響,崔斯特選定了一處比較僻靜的林地後,就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魔力的調動之上。隻要魔力足夠充沛的話,他應該可以到達自己想去的那個地方。
崔斯特閉眼,魔力如洪流般在身體內湧動,帶上了符咒的轟然回響,他紋絲不動,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在飛速旋轉。魔咒不需要吟唱,一切都發生在意念之中,崔斯特隻感覺力量飛速脫離自己的身體,仿佛自己在被拖曳前行,但同時又一直腳踏實地,在原地根本一寸都沒有移動過。
突然洪流戛然而止,一切的力氣失去了源頭,崔斯特膝蓋一軟跪在地上,他不敢睜眼,除了在剛剛脫力那一瞬間的眩暈之外,他完全沒有離開地麵的感覺,與其說是瞬移魔法,不如說是一次幼稚魔法師的嚐試。
夜風吹過,崔斯特的身形僵住。
隻是普普通通的一陣風,可是他分明嗅到了大海的鹹腥氣息。
崔斯特小心翼翼的,緩緩的睜開眼睛。
慢慢出現在他眼中的,是腳下的灘塗與林地,視野遠處渺渺一片的燈火,還有燈火盡頭波光飄搖的海港。
崔斯特癡癡的望著夜幕中的星河,還有遠處那幾不可見的“比爾吉沃特港”的招牌,然後,俯下身去,親吻這塊親切而又遙遠的土地。
他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