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別於其他純裝飾性的珠串,這串手珠的製作工藝十分特殊。每一粒五行珠都被固定在一個小巧的金屬管上。金屬管的兩端是兩個球形卡扣,與其他的金屬管首位相接就可以串起來佩戴。
此刻,白秀麒按照江成路先前的指點,將一枚黑色的五行珠拆解下來,放進口中,同時默念著珠體表麵鐫刻的口訣。
似乎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當然白秀麒並沒有因此而疑神疑鬼。他衝著花陰微微一笑,然後轉身步入了氤氳的水汽之中。
溫泉的沸騰聲在不遠處翻滾著,磚石結構的天花板潮濕得成了水簾洞。正常的情況下,彌漫在空氣中的高溫水蒸汽落在皮膚上會引起嚴重的灼傷,不過白秀麒此刻卻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他盡量減少呼吸的幅度和次數,鎮定自若地朝著泉眼走去。那具燒焦的鬼魂還在在原來的位置上,可是目光已經直勾勾地朝著他看了過來。
白秀麒不理他,在泉水邊上蹲下來。取出裝有玉桃果實的絲囊浸入熱泉,又扭頭想要找個地方將絲囊給固定住。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絲囊全被溫泉中伸出來的一隻手給拽住了。
這似乎是白秀麒有生以來第一次體驗與“鬼”搶東西的感覺。對方的力道非常大,簡直有一種要連著他一起拖進沸水裏去的架勢。情急之中白秀麒另一手抓住了身旁的一張破桌,誰知道腐朽的木腿在被他握緊的瞬間化成了豆腐渣。
他被沸水裏的手拖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愈發濃鬱的水汽外頭傳來了花陰緊張的詢問聲。
“發生什麼事了?!”
“別過來!”
將口中的那枚珠子壓到舌頭底下,白秀麒扭頭發出警告。緊接著他又躲過了朝著自己伸過來的兩隻手,明白絕對不能就這樣把絲囊丟下就離開。
這些並不是真實的“鬼魂”,而是殘留在死亡地點的怨念和恐懼,先不提它們的存在是否會對實驗結果產生影響。這玉桃果實畢竟是仙家遺留下來的法寶,就算隻有一小片,落入妖物的嘴巴裏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箭在弦上,白秀麒逼迫著自己盡快解決麵前的這個矛盾。原路返回然後找江成路來解決問題顯然是最輕鬆的選項,但是說真的,不到萬不得已白秀麒不會這麼做。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腦海中忽然有什麼東西隱約地浮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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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分鍾。
在門口等得有點著急的花陰。忽然想起了還可以給江成路打電話。可是她才剛剛取出手機,就看見屋子裏的茫茫水汽中,終於走出來了一個人影兒。
“你……沒事吧?都放好了?”她愣了愣才問道。
“恩,絲囊和顏色指示劑都放了。”白秀麒點點頭。順便吐出舌頭底下壓著的五行珠串回到手腕上:“晚上或者明天過來看結果。”
“剛才屋子裏的那個鬼呢?還有水裏的手。不弄掉的話我怕它們會使壞……”
“不用擔心。”白秀麒淡定一笑:“都已經清理掉了。現在屋子裏頭什麼也沒有。”
“……我不信!”
花陰冒著熏人的熱氣往裏頭探了一眼,果然什麼都沒有看見。她這才愣愣地瞧著白秀麒:“都是你幹的?”
“不是我還能有誰?”白秀麒攤手:“不過說實話我也不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總之正在著急的時候。腦海中就蹦出了驅鬼的咒語,照著做了,就變成現在你看到的這樣。”
花陰狐疑地看著白秀麒,觀察了一會兒也覺得不像是在撒謊,於是她又開始若有所思:“我哥曾經提起過,他說當初幫助你回魂的時候,阿江怎麼找你的魂魄都找不到。後來從一把劍裏頭跳出了一道光,你也就跟著回來了。他們懷疑那道光就是你缺失的魂魄,所以你現在才能夠記起很多過去知道的事。”
“所以我的頭發也變長了啊。”白秀麒苦惱地撓了撓那一頭被水蒸汽熏得濕噠噠的長頭發:“無論幾魂幾魄,我都是我自己。知道得再多,也不會改變我的個性和立場。”
“你倒是一點都不糾結,原來還挺爽快的嘛。”花陰笑了起來:“不過我可真有點好奇了,你到底是什麼人?”
“你問我,我還想要知道呢。”白秀麒也跟著笑了起來:“我隻知道,從很久很久之前開始,我就認識江成路這個人了。所以你以前說我是小三,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得了得了,那個不講衛生邋裏邋遢、不修邊幅大大咧咧的家夥我現在看著就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