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煮熟活嬰(1 / 3)

甘十心裏像貓撓一樣,使勁聞了聞。對豬食煮熟散發出的味道,甘十非常熟悉。

可是今天這味兒怎麼不一樣?那股熟悉的豬食熱氣中,除了革命草、紅苕藤和牛皮菜,甘十還似乎聞到一股特別腥臭的味道。

吃的什麼?

吃的什麼?

甘十心裏著急,又不敢貿然闖進去,左邊看不著,想往右邊一看。

正是這個時候,原本鬧騰得厲害的那些黑毛豬,突然齊整兒的沒了聲音。

甘十有點納悶,身子往右一側。

“哐啷”一聲。

甘十一心想看看袁達才究竟在吃什麼,卻不想碰倒了袁達才斜倚在門口的那把鋤頭。

袁達才顯然是受到了驚嚇,驀的回頭一望。

這一望把甘九嚇得是魂飛魄散,手足冰涼。

袁達才嘴邊鮮血淋漓,雙手捧著個象足月嬰兒般大小的東西。那東西圓滾滾、白生生,已被袁達才咬破了肚腹,一圈腸子墜落在袁達才指縫間,晃來晃去。

這不是吃的豬尾巴,這是,這是?

嗤啦——

一道閃電撕裂漆黑的夜空,緊接著是撕心裂肺、震耳欲聾的幾聲驚雷。

袁達才轉身這一瞥,正碰上甘十在門縫中窺視的那雙眼睛。

甘十後來說,在和袁達才雙目對視的那一瞬間。他永遠都記得那道閃電中袁達才臉上的表情。他永遠記得那表情讓自己心髒停止跳動的那種胸悶和心悸,讓自己手足發軟,幾乎就要倒在地上。

那不是甘十想象中特別的驚惶恐懼和不安,而是一種平靜和滿足,袁達才甚至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邊那一縷淅瀝而下的血漬。

也就在這時,轟隆隆的悶雷聲中,憋悶了整晚的大雨傾盆而至。

甘十扔掉馬燈,逃離了萬豬場,在蓑草和麻桑密布的山路上連滾帶爬。甘十腦子裏就一個目標,趕緊向生產隊、公社報告,甘十在逃跑的過程中不斷的回頭望,奇怪的是袁達才並沒有追來。

“什麼?吃娃娃?”

“你看清楚了?”,生產隊長付援朝厲聲問道。

“我看清楚了,我親眼看見的,隊長,你們快去看看啊!”

甘十帶著點哭腔,用瓜瓢在付援朝家的石頭水缸裏舀了瓢井水,咕嘟咕嘟的灌了進去。

甘十的突然到來著實嚇了付援朝一大跳,甘十報告的事情更是讓他猶如五雷轟頂,這可是天大的事情啊。

付援朝雖然取了援朝的名字,卻並不是誌願兵。他在五指公社也算是個老農民了,雖然這兩年搞大躍進,搞公社食堂五指公社是餓死了不少人。但要說誰吃人,付援朝從來沒聽說過。

從剛才的驚嚇中緩過神來,付援朝卷了支樹葉煙卷,“叭嗒、叭嗒”的抽了起來。

付援朝有點疑惑,袁達才雖說不大與人往來,但是也從不與人為惡。去年發山水的時候,自己的孫女還是袁達才從老君山上背下來的,忽然甘十就說袁達才在煮吃嬰兒。況且,哪兒來的嬰兒?

“你真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就在那大豬食鍋旁邊。袁達才兩手捧著吃的,我在門縫裏看的時候,他正啃肚子呢,那腸子掉著這麼長!”

甘十說完,瞧見付援朝桌上有拇指大一塊紅苕,也不客氣,抓起來就扔進了嘴裏。

見到甘十的舉動,付援朝隻有苦笑。

付援朝看了看自己腫脹的腳背和小腿肚,心裏知道。社員都快餓壞了,有憋不住的甚至都在吃觀音土了。吃不吃觀音土,那也就是早死和晚死的事兒,不過是一個是餓死,一個是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