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分幹沙和濕沙兩種,一般來說,流沙不會殺人,殺人的又一般都是濕沙,而濕沙中殺人最厲害的就是“超流沙”。
假如沙粒細,上湧水流又急,就變成“超流沙”狀態了。這流沙層雖然表麵看來像混凝土一樣堅實,但人一踏上去立刻就會下沉。一般水流慢,而沙粒粗的時候,便成為慢流沙。人踏上去走幾步,通常還能轉身再走出來。
說白了,我們麵前的這片地底流沙不是幹沙,而是濕沙,而且是濕沙中的“超流沙”。
我說那些水和石碑到那兒去了,原來是遇到了“超流沙”,沉入了地底。
茗雅、崔囡聽我說了這“超流沙”的來曆,都驚懼不已。
我指了指崔囡說:“看剛才崔姐那一腳陷下去的速度,這下麵一定有上湧的暗河在推動沙粒。我們要過這超流沙層去對麵的沙蝕黑城,除非我們有方舟,而且隻能一個個的過。”
崔囡說:“方舟?這那兒來的什麼方舟?”
我說:“我說的方舟,那怕就是半張小竹席。隻要盡可能增大我們的接觸麵,增加浮力就足夠了。”
可是我們沒有,崔囡拿著手電晃來照去想找找還有沒有過去的路。
突然間崔囡又大喊起來,這次不是尖叫,是喊了一個人的名字:“何亮生!快看,何亮生,我看見他了。”
崔囡這一嗓子把我和茗雅、老陳都喊緊張起來,老鬼沒找著,倒找著何亮生了?
“那兒呢?在那兒?”
我趕緊問崔囡。
崔囡指著左麵“超流沙”中一個小綠影子:“在那兒,我認得。那是何亮生的挎包。”
順著崔囡指的方向,我和老陳、茗雅看見距離我們十來米遠的一處沙包上,的確躺著個綠色軍用挎包,那挎包的包蓋打開,耷拉在旁邊卻沒有沉下去。
崔囡有點難過:“他還是死了,我叫他不要去找木魚神廟的,他不聽!”
老陳說:“也不一定,如果要沉的話,他一踏進”超流沙”就沉了,走不了那麼遠。”
老陳觀察敏銳,崔囡指認的何亮生的挎包沒錯。但何亮生也有兩種可能。一是沉在挎包附近。不過也有可能走進了沙蝕石城,可是何亮生是怎麼進去的?他是怎麼渡過“超流沙”的呢?
如果是老鬼那身肉,隨著暗泉跌落到這“超流沙”之中,怕早就沉下去了。
老陳、我和茗雅、崔囡望著“超流沙”對岸的沙蝕黑城,我們在這頭沒有搜索到老鬼,那邊便是老鬼唯一可能生存的地方。
可是我們過不去,任憑我們喊啞了嗓子,那沙蝕黑城裏一片死寂,沒有半點動靜。
我忍住眼淚,朝老陳要了一樣東西
酒,濃烈的苞穀酒。
我不是要喝,是祭奠。
“嗚——”
茗雅終於忍不住抽泣起來......
“兄弟,你在那邊,一路走好!”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從胸腔裏喊出這聲兒!
我捏著扁酒壺,緩緩擰開酒壺蓋,任酒壺裏的酒點點滴滴在我麵前灑落,那一瞬間,我腦海中俱是老鬼的樣子。
我想起第一次認識老鬼的時候,老鬼做奸商被老陳拚骨識破的尷尬。
我想起我在格洛河墜崖千鈞一發之際老鬼伸出的援手,想起老鬼滿臉堆笑做龍須菜烤野兔。
我想起老鬼險渡陰陽冰河差點被凍成僵屍,想起我倆在沱江河邊宵夜喝醉了一起唱《滿江紅》。
“老鬼,我會記得你,我曾經有你這麼個好兄弟。”
我輕撫著茗雅的肩膀,心如刀割。老陳在一旁也是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