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楓院,一隻信鴿飛入紅楓叢中,打開信箋,心頭驀然一震,父親病重,是該回去了嗎?
門外一陣清風拂來,是他來了吧!打開門,看著他那隻裹滿紗布的手,作為一個女人,再遲鈍也不會遲鈍在這個地方,自己的醫術如此精湛,他的那雙手久久未愈,理由也隻有他清楚。
蘇落雲道:“父親病重,我該走了!”
他沒有攔,因為他再今日才曉得,她是蘇相千金,十月大婚,即將下嫁江南宛府,宛悠然富甲天下,容顏絕世,唯有像那般的男子才足以配的上她。
蘇落雲的眼中閃過一絲落寞,他不出言挽留自己,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留在這兒?
那一天,她離開了。
江別裳如花的臉蛋氣的通紅,“哥,蘇姐姐走了,你為什麼不追?”
身邊空了幾十個酒壇,眼中卻一片迷茫,仿佛看見她披上鳳冠霞帔,與宛悠然拜天地,從此天南地北,不複相見。
又仿佛那日帶她飛翔,她的身子那麼輕,那麼輕,好像一片羽毛,隨時都會飄落。
那一刹那,他忽而明白,他,放不下她。
似閃電一般,他衝出門去,酒還未醒,一記鞭子狠狠地打在馬背上,那馬吃痛,飛一般向前奔去。
此時的宛家已是賓朋滿座,蘇相女兒於今日下嫁江南宛家,是大夢朝少有的幾件盛事之一,一時人山人海,偌大的宛府處處穿紅掛綠,令人透不過氣來。
新娘新郎由遠處緩緩而來,大紅軟煙羅織就而成的嫁衣,分外耀眼,宛悠然的唇畔,似有薔薇緩緩綻放,竟勝過女子,一陣清風吹過新娘的紅蓋頭,露出那傾國傾城的容顏,底下立刻一片驚呼。
“不準拜堂!”一個冷峻的聲音由門外傳來,眾人定睛一看,是一個雪白衣衫的男子,看不清樣貌,但眉宇之間的霸氣,令眾人心中一寒。
“繼續!”有一個女音很不怕死的冒了出來,“那位兄台喝醉了!”
江別衣怒目而視,但看到那個女子的身影,頃刻間什麼火都滅了。
眉若遠山,長衣似仙,這個女子,他一生都不可能忘記。
底下又是一片唏噓聲,這個女子的容光,竟與新娘一模一樣。
那女子身影逐漸遠去,江別衣的眉頭終於舒展,馬兒一聲長嘶,便不見兩人蹤影。
六年後,“落楓,落紅,慢點跑!”一個淺色衣衫的女子追著兩個小女孩在紅楓院中玩弄。
“雲兒,放心,她們兩個不會出事的!”江別衣望著自己的妻子,一臉寵溺。
見她不理自己,道:“那年明明是你妹妹出嫁,還害我誤認為是你,該怎麼補償我呢?”
“關我什麼事?”蘇落雲不悅地道,望著手上的一隻鳳凰紋身,臉色忽而變得凝重起來,“別衣,司天監曾預言,此鳳成形之日,便是我羽化之時。”
“雲兒,不會的,你會一直在我身邊的,對嗎?”
蘇落雲點點頭,但眼中依然有哀傷流瀉,道:“別衣,明日,去落雲湖找我,我會在那兒等你!”
日暮漸黑,江別衣始終沒有出現,疲乏鋪天巻地而來,忽然,天際一片強光,照在蘇落雲身上,照在整個落雲湖之上,蘇落雲被這片強光籠罩,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