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蘭蘭笑了,說作品哪有最後,說不定蘇裏生大學裏又畫起畫。
楊蘭蘭比蘇裏生更早放棄畫畫,後來聽說他得了很多獎,可是從來沒有去關注。楊蘭蘭突然想知道他最後畫的畫究竟是怎樣的。可是畫冊被沾住了,隱隱的咖喱味令她的心有些難受。校長尷尬的笑了,“之前吃飯看畫冊,估計給倒到汁沒留意了。”
楊蘭蘭勉強的笑了,不知說什麼,也許是緣分吧。
下雨的時候,楊蘭蘭折了很多隻紙船,放在水裏,它們遊呀遊,直到被水浸沒。楊蘭蘭突然明白當年的蘇裏生,在雨中放紙船的時候一定帶著什麼樣的心。
她寫了一封信,托蘇裏生的朋友轉交給他。
上麵隻寫了一句話——你7歲的時候,為什麼在雨中放紙船?
很久很久之後,蘇裏生都沒有回複。
大三的寒假,楊蘭蘭在家整理書架,突然看到一封2007年4月寄來的信。她好奇的拆開,裏麵隻有一個網址,署名蘇裏生。
立刻輸進地址欄,是一個新浪的博客。
楊蘭蘭靜靜的讀他的日記,靜靜的流淚,下一篇,下一篇……一直點到深夜。看到最後兩篇的時候她哭到缺氧。
最後兩篇是他的畫作。一幅叫蘇裏生,一幅叫楊蘭蘭。
蘇裏生畫著一個在雨中放紙船的小男孩,在高高的左上角的窗沿上,一個紮著兩根小辮子的小姑娘,好奇的望著小男孩。
楊蘭蘭畫著一個姑娘坐在坐在梨花樹下,靜靜的折楊蘭蘭花,她的裙邊放滿五顏六色的楊蘭蘭花,她露出鞋外的襪子上,繡有楊蘭蘭花的圖案。
他博客的名字叫秋の心,楊蘭蘭靜靜的望著那個大大名字下麵一行小小的宋體:有些記憶是靈魂深處靜靜的美好。
眼淚濕透楊蘭蘭的鍵盤。
有些想知道的東西,全在文字裏,有些無法知道的東西,也早已在畫裏。突然想起蘇裏生說過畫畫是畫心。
後來在楊蘭蘭躺在病床上的時候,她拉著妹妹的手,依稀的說著,她說文字是文心。文字裏真真假假,可是永遠保留作者的感情。不是用心圈出的文字,從來不是文字。
很多年前,一個孩子很認真的在雨中放紙船,不僅僅因為他想當海盜,而是那年他的爺爺病了,他想把願望通過紙船送到上帝的耳朵裏。
很多年前,一個孩子總是在一年級逃課,不僅僅因為有一個出名的大師,而是那位大師是他的爺爺,他用生命的最後一站教他畫畫。
很多年前,一個孩子送給一個女孩子一對楊蘭蘭圖案的夾子,不是因為她獲獎了,而是他買了好久不知用什麼理由送給他。
很多年前,一個孩子說他的夢想是當海盜,要把一個女孩擄劫到小島照顧他不是開了玩笑。
如果說還有什麼唯一讓楊蘭蘭感到欣慰的,那大概就是幸好蘇裏生的女朋友並不是楊深深。
那個讓她無限嫉妒的楊深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