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蘇家舊事(1 / 2)

後來那個男人再次來到這裏,盛夏天為他額間蒙上了細密的汗,白色襯衫卻依舊妥帖地穿在身上,他為歡喜帶來一本聶魯達的詩集。

——她喜歡你是寂靜的,像你消失了一樣。

那行字像氤氳著濃霧,惹得她差點落了淚。

她盯著男人性感的薄唇看了良久,卻沒憋出一句話,隻是默然收下了書,勉強擠了一個笑容給他。男人沒提要探監,向她道了謝便再次匆匆離開,在她麵前帶起了一陣風。

就那麼一本詩集,捏在她手中卻如同千鈞重,壓得她難以喘息。

最終書還是被留了下來,她整天對著那些長長短短的句子黯然傷神。她問歡喜:“愛上一個人,是不是就該赴湯蹈火,奮不顧身,甚至連倫理道德都置於一邊?”歡喜沒正麵回答她,隻是看著遠方,講起了曾經的故事。

歡喜在大學裏與男人相識,外貌吸引,一拍即合,是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甚至連天作之合這樣老套的成語都被用作形容她倆。

她坐在一旁,看著歡喜眼中閃爍的光亮,慢慢落寞成了荒涼。

畢業後兩人進了同一家企業,做著不鹹不淡的工作,談情說愛,再到談婚論嫁,一切都順理成章。可惜好景總不長,婚期臨近時他的老父親出了意外,躺在醫院病床上生命岌岌可危。他蒼涼的笑,為了籌備婚禮,本就不得喜愛的他已經是束手無策了,現在父親開出的條件又是這樣的誘人,他突然陷入了沉默。

她看著焦頭爛額的他,一個念頭在心中油然而生,再也無法打壓下去。她是公司的出納,借著職務之便,為男人帶來了20萬元,她害怕得要哭,卻強忍著將錢給他。

她不知是對是錯,法院的判決書下來時她仍舊不知道。五年有期徒刑,看似不長也不短的時間,就這麼給她韶華時光畫上了黯淡的一抹。

男人哭地歇斯底裏,說他欠歡喜一個婚禮,等她出獄後,便要她做這世上最美的新娘。

歡喜說:“你知道嗎,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的做法是對是錯。”獄警久久地沉默著,心裏陷入了一個死循環。

做一種決定,就等於毀滅了另一種的可能性,她害怕往後發生的一切。

她問她:“所以最後你的決定是奮不顧身去追求愛情?”

她慢吞吞回了一個“嗯”,她看著窗外明靜的街道,視線中慢慢氤氳出了一層薄霧。

男人最後一次來的時候,她看著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她不願再見你。”

“她責怪你浪費了她的青春韶華。”

“她說今後橋歸橋,路歸路。”

三句話,給本就薄如蟬翼的感情又以致命一擊。男人說,家中人感激歡喜,卻又無法再接受一個坐過牢的兒媳婦,給她一點補償,當斷則斷。而如今,即是歡喜說要了斷,那便,斷了吧。

獄警踮起腳尖,眷戀地吻上他的薄唇,堵住了後來的話。男人起先是一愣,繼而回吻她,那是一個潮濕而富有感情的吻,仿佛白晝裏亮起了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