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珍解寶二人見那李逵殺人如此凶悍,麵麵相覷說不出話來。眾兵士平時在百姓麵前作威作福,卻多數都從沒上過戰場殺過人,現在眼見如此血淋淋的慘狀,有不少頓時就吐了出來。人人都是骨酥腳軟,別說與李逵相鬥,就是逃跑的力氣也欠缺。
趙天見這情勢,不由苦笑。本來想以此一戰操練這一支軍馬的,結果卻竟被李逵一人殺了個精光!罷罷罷,這黑廝殺性如此之重,日後可不能輕易放出去殺人!
卻說那邊楊誌與武鬆二人,翻翻滾滾鬥得正酣。那楊誌本乃是馬上之將,雖然十八般武藝,件件精通,不過這步戰的手段,卻畢竟差了武鬆一些兒。兩人鬥了數十回合,楊誌將柄刀使得水潑不進,奈何那武鬆刀重力沉,一刀緊似一刀地劈來,將個楊誌砍得骨酥筋軟。
但楊誌卻又見得那些部下都被李逵殺死,直氣得暴跳如雷。要知道,他一向心願,便是如何報效國家,搏得個封妻蔭子,青史留名。前者,已經失過一次花石綱,被發配到大名府後,幸好被梁中書看中,又做了軍官。攬得這樁押送生辰綱的差使,本想能搏得梁中書好感。不意居然又遭此劫!
這一怒之下,他竟又振作精神,大聲咆哮直如野獸一般,刀刀不要命地與武鬆拚殺。趙天曾交代過武鬆不可取楊誌性命,因此刀下數番留情。但此時楊誌拚起命來,他就未免夾手夾腳,無法施展出那些厲害的手段來,居然被楊誌逼得節節後退。
李逵見狀,大吼一聲,宛如晴空的一聲霹雷響,將武鬆與楊誌都嚇了一跳。武鬆趁機跳出戰團,罷手不鬥。李逵已經衝上前去,對著楊誌沒頭沒腦就是幾斧子,叫道:“你這鳥人,俺家哥哥好心勸你入夥,大秤分金,大碗喝酒,何等的快活!你這賊廝鳥居然不識抬舉。若不是哥哥下令不得傷你,俺鐵牛早就一斧子叫你去見閻羅王了。”
楊誌此時鬥得性起,一刀緊似一刀地砍向李逵。怎奈何李逵這廝練了好身挨刀的工夫,被砍了幾刀,一身黑肉便連白印兒也沒留下。倒是楊誌,被李逵幾斧頭差點砍掉了腦袋。楊誌雖然暴躁,卻也識得形勢,跳出戰圈,慘然一笑道:“楊某技不如人,無話可說。你等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楊某如果皺得一下眉頭,不算好漢!”
趙天道:“楊製史這是何苦?我等都是講義氣的好漢,莫如楊製史便隨我等上山入夥……”
楊誌卻打斷他的話頭道:“罷了,如果讓我上山去做強盜,此話休提。還是來取楊某這大好頭顱罷。”隻是閉目引頸受戮。
沒想到他竟如此固執!不過趙天倒也非常佩服此人的烈氣。他雖然前身為一流氓,不過流氓也有流氓的義氣。其實說穿了,他前身這流氓的名頭,其實與大多數梁山好漢差不多,隻是將在現實生活中的失意盡情地發泄罷了。隻可惜那個時代,並不是憑借個人武力就可輕易逞狂的時代,即便入了修真之道,也得顧忌以科技發展出的強大的現代武器。因此才會有雖然一身驚天動地的本事,還是被各國通緝,不得不東躲西藏的下場。法術並非萬能。
老實地說起來,來到這個時代,雖然閉塞,而且沒投到一副好身體,但他卻愈來愈有如魚得水之感。
那李逵暴跳道:“你這賊廝鳥,如此不受抬舉,俺這便一斧子劈了你。”揚斧就要上前。
趙天急忙伸手止住李逵,對楊誌道:“楊製史如此好漢,可惜竟不得為我所用,可惜,實在可惜,哎……既然楊製史如此,趙天也便不提那入夥之事了。楊製史這便走罷。隻是這萬貫的金珠寶貝,我等卻是一定要留下的。”
楊誌沒想到趙天竟肯放他走,雙眼感激之意一閃而逝,對他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楊誌這便別過。日後若在戰場上相見,雖有不殺之恩,楊某卻也不會手軟半分!”
說罷,楊誌轉身提起樸刀,一步一蹣跚,落寞而去,那高大的背影,竟帶著幾分英雄末路的悲涼!
趙天想了一想,本已有了就此放過此人不拉他入夥的心思。但見他走得如此悲涼,想到他此去注定一片黑暗的前途,想得一想,叫過幾名機靈的兵士,給了他們一些銀兩,讓他們一路跟隨楊誌,隨時報告他的行蹤。
心裏卻暗暗詫異,想那水滸中寫到這楊誌,雖然十分不情願落草為寇,卻也沒有如此固執法兒的。被劫了生辰綱後,遇到花和尚魯智深,二人一齊攻下了二龍山,然後便做了強盜。沒想到今日見他竟如此烈氣,雖然窮途末路,竟仍不肯隨自己上梁山泊入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