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女真人因為是著急忙慌的趕過來的,真正帶的軍事物資不多,軍營裏除了為數不多的馬草和牛肉幹之類的,剩下的幾乎都是到了湯陰現趕做出來的,能帶的全都帶走了,剩下的,付之一炬。
清風軍回鄉永遠沒有凱旋而歸的說法,打仗,總是要死人的,隻要是死了人,婆娘們就會跑到自家男人身邊哭,那哭聲撕心裂肺,讓人聽著心裏發毛,誰還能提起那個興趣慶祝打了勝仗?
悲傷的情緒很容易受感染,所謂慶功宴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悶著頭一聲不吭,匪子們或者是因為自己兄弟死了太多,又或者是看著山下漢人被殺的太多,竟無一人再像平日裏那樣熱絡,全都是端著海碗愣愣的發呆,海碗裏盛著的是平日裏吃著最香甜的兔肉也是全然不顧,仿佛一切吃食在這個檔兒都沒了滋味。
此次前來湯陰的女真不過是一個謀克不足一百兵馬,若是以後女真的千軍萬馬到來,那不成了水漫金山?那湯陰不得成了人間地獄?
兵災,永遠比什麼水、旱、蝗災更加厲害!更加殘忍!
寒風仍舊在呼呼的掛著,並不因為某人心境是否平和就停一會兒;大地仍舊是那副沉睡的樣子,並未因人的心境淒涼或者血漿的滋潤就開始融化;天仍舊是那副幹冷幹冷的樣子,並不因為卻才一通戰鼓就回晴放暖,一切都和往常一樣,不一樣的,隻是現如今開始打仗了!
大宋維持了中原百多年的和平,一百多年來這深居中原腹地的湯陰都是和和美美,可如今,有了戰事,一切都成了過眼雲煙,戰爭帶給人的,永遠都是最痛苦、最難過的回憶,對於任何人,都是如此。
酒席悻悻的散了場,或許是今日見了野戰的女真人兄弟們這才意識到,戰爭已經開始了,平和的日子已經遠離了自己,再想像以前那樣打打秋風,調戲調戲良家的生活已經成了過眼雲煙,山寨的生活即將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趙天這段時間的工作,其實正是如此,擁有重生優勢的他知道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這才不惜一切代價的將山寨引入戰時經濟的軌道,麵對災難的時候,措手不及的人,永遠是被最早淘汰的人!
“大當家,打仗總是要死人的,山寨今天獲取大勝,殲滅全部女真人,這本是一件大喜事,大當家又何必如此難過呢?”兄弟們全都離了場,如今偌大的齊水郡裏隻剩趙天和王麻子、徐茂才、吳六子等人。
“是啊,大當家,咱老徐今兒瞅見大當家提著血淋淋的十幾個女真回來咱算是知道咱跟對人了,大當家果真是一等一的硬漢子,大當家,你既有殺盡女真人的豪氣,難不成還怕這點傷亡?往日官軍戰女真的時候傷亡可比這大多了,大當家不必為這點傷亡介懷,大凡打仗,都是如此的。”徐茂才這也安慰道。
“好了。”趙天敲敲腦袋:“戰死的兄弟家屬賞賜些金銀財帛,一切都按我早先定下的規矩來。”
“戰死的兄弟是為咱清風寨戰死的,是為咱這漢人江山戰死的,咱自是不能虧待了他們。”歎了口氣,趙天接著說道:“有時候也挺為兄弟們不值的,要是沒有我,恐怕他們現在還過著以前那樣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日子,何必跟著趟這趟渾水?”
“大當家切勿如此說,殺胡虜是咱每個漢人的職責,咱雖是匪子,也食的是大宋的粥水,論起這殺敵,自是不敢落了後,大當家若是如此說,便是小看咱山寨兄弟的血性了!”聞聽大當家似乎有些氣餒,吳六子趕忙說道。
“女真人今日又殺了咱山寨十位兄弟,咱是要報仇雪恨的,他日見了女真,更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到時候大家夥更是能提刀上陣殺個痛快!”
“恩。”趙天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還有精氣神,那就是好事兒,打仗這事兒若是沒了精氣神那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其實也不怪趙天如此試探,接下來,他有一個更為大膽的計劃。
“徐大掌櫃,山寨裏如今還剩多少鐵料?”趙天問道。
“嗯。”徐茂才悶頭沉吟了一會兒:“我今日還去庫房查看了一番,這幾日製作火繩槍還有三眼銃都耗費了大量鐵料,如今咱山寨的庫存的鐵料已經不多,怕是沒有兩萬斤,老夫老了,記性不好,大當家若是要知道實數,咱這就去查一下。”
“不用了。”趙天擺擺手道:“這還是算上前幾日玉環從那個秦員外手裏騙來的那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