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幾人踏進大殿,天道劍盟的風貌豁然展開。隻見大殿內金碧輝煌,卻無一絲黃金之物,全憑那火光照亮一切,擺設一應是檀香紅木,質樸而莊嚴素雅。單憑那火光便能將素雅之物催生出繁華之象,也算是由簡入繁的極致,滅滄瀾不由心中暗歎。
忽覺風聲從天頂吹下,滅滄瀾抬頭隻見頭頂一片星河閃耀,原來是高聳於大殿尖頂的那尊利劍銅雕中心挖空,夜風徐徐而下,與殿門兩麵交纏形成清澈氣流,淡淡吹起少年黑浪般的袍子。
“天道劍盟處處是劍。”忽聽烈青陽沉沉開口道,“滄瀾,你看那火光,內中就有長期鑄劍所散發的劍之精魂,方才這般明亮。”
“哦……”滅滄瀾尾音微微上挑,隻見兩麵侍衛立如石雕,每隔一人便矗立一尊利劍模型,均是用上好的精鐵澆鑄,每一尊皆莊嚴生光。
一陣腳步聲響現於大殿階上,隻見四個四色衣飾的人兩麵登上,雙向排開撩開衣襟,單膝下跪齊聲道,“恭迎盟主。”
烈青陽伸手探入懷中,輕鬆一口氣低聲道,“還好這劍靈沒再發狂。”
滅滄瀾微微點頭,凝神看著階上現身之人。隻見他四十上下,玄色衣袍繡著飛雲騰龍,收緊的腰身顯出武者精壯,飄搖的下擺又散開智者風姿。修剪精致的美髯輕輕拂動,被他修長手指撚於指間,頭上黑玉頭冠溫潤生光,麵容清俊嚴肅,雖是已入不惑,仍可見年輕時那蓬勃氣象。
“那就是……盟主江愁餘麼?”滅滄瀾但見那人也不說話,負了手遙遙直視自己,一雙玄色寶玉般的明眸暗光流轉,似是隨時長袖一揮都可動起殺招。
“嗯。”烈青陽點點頭,上前一步行禮道,“江前輩,我已將那東西取了回來。”
“哦……”江愁餘微微轉眸,揮手令四名護法起身,內中站在最裏側的便是滅滄瀾交手兩回的江驚濤。隻見這江愁餘慧目輕轉,似笑非笑,一路下了台階走到兩個少年身前。
“你就是……滅滄瀾?”江愁餘上下打量了一眼滅滄瀾,似是那邪氣中帶有威臨天下之氣勢的姿態令他感歎。
“正是。”此時在滅滄瀾懷中昏睡的青蘿終於醒轉,揉了眼睛摟住哥哥的脖子。
“哥哥……這是哪兒呀?”青蘿咂咂嘴,似是也意識到自己睡了許久,便蕩著小腿想要下來。
滅滄瀾輕柔地將她放在地上道,“一會兒跟你說,你先醒醒神。”
“嗯……”青蘿一麵揉眼睛一麵點頭,隻覺又一隻溫暖的手落在自己頭頂上,抬頭便見烈青陽又是狡黠又是溫暖的笑容。
而霍青虹則是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江愁餘看了她一眼歎道,“你父親叫你來我這裏,千叮萬囑說要看好,你這丫頭鬼點子多,總愛往出跑。結果你還是……”
“叔父,我……”霍青虹皺起柳眉,似在忍受什麼般低聲道,“那不是我父親……”
“胡說!”江愁餘威嚴一喝,竟是一下令霍青虹眼圈紅了起來,“說的什麼話。你先退去一旁,我一會兒再問你。”
霍青虹低著頭,緊抿嘴唇退至一旁。滅滄瀾瞥了那幾乎要哭出來的少女一眼,轉頭麵向江愁餘道,“我剛入神州之時遭到神州聯盟圍殺,卻隻是過了戲場。聽聞是江盟主做的安排,在此道聲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