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滄瀾回過頭去,隻見殿外夜色一陣波動,從每一條波紋中透出一團霧氣,立時旋成一片緩緩轉動的灰白空洞。空洞內發出淡淡的閃電崩爆之聲,繼而從中不斷走出人影來。
那低低的風聲與閃電混合的聲音飄散開來,滅滄瀾皺起眉宇麵向那空洞,隻見一隊隊武者邁步而出整齊凝立,內中便有天道劍盟的人,身上利劍灼灼生光。
忽見青影一閃,滅滄瀾驀然放下眉宇,麵上冷酷化為一片動人溫柔,幾步上去接住了那幾乎撲上前來的小小身子,一把抱了起來。
“哥哥!”隻見青蘿用力抱住滅滄瀾的脖子,整個小臉都埋入他的側頸之中,連連蹭著如同一隻乞食的小貓,“哥哥你終於回來了……想死我了!”
滅滄瀾隻覺側頸流過點點溫熱,連忙輕撫著青蘿後背道,“阿蘿,你怎麼了?”
青蘿抬起小臉來,紅彤彤的眼睛上還閃著絲絲淚光,赧然地揉著眼睛哧聲笑道,“我真是傻了,為什麼要哭呀……”
“自然是因為你想壞了你哥哥了。”滅滄瀾正像哄小貓一般將那全身縮在自己懷中的青蘿抱緊,卻是目光一轉,接了烈青陽迎麵輕打而來的一拳。
烈青陽的笑容仍是燦如春陽,一手叉腰另一手輕輕撫摸青蘿的小腦袋,與滅滄瀾兩人正好將這小姑娘夾在中央,“你看,直接喜極而泣了。”
“青陽笨蛋!”青蘿越發被說得不好意思,小獸般呲牙瞪了烈青陽一眼。烈青陽做了個鬼臉回敬過去,連忙繞過來攬住滅滄瀾的肩膀,低聲問他修煉如何。
“一切順利,不必擔心。”滅滄瀾笑著點點頭,凝眸看定從空洞內走出來的最後一人,此時整個大殿內更是站滿了人,卻總是感察不到一絲蓬勃的人氣。隻見天玄宗的人太過清冷潔淨,而天道劍盟的武者又嚴肅挺拔,氣氛頓時顯得更為凝重。
“青陽,”滅滄瀾一麵與立在麵前的江愁餘四目相對,一麵微微後仰身子靠向烈青陽耳側道,“最近出了什麼事了麼?”
“除了接到冥界又有動作的訊息之外,沒有別的。”烈青陽聳聳肩膀,四麵環顧後隻覺身上發寒,“不過我聽說……”
幾乎是準確地截斷了烈青陽的尾音,隻聽江愁餘沉沉開口道,“恭喜你功體修成,滅公子。”
“早著呢。”滅滄瀾看了一眼被噎回話去的烈青陽,轉頭對江愁餘微微一笑道,“隻不過是達成了功體第一境界,說是功體修成還為時太早。”
“哈,滅公子真是不饒人,無非是我措辭不當罷了。”江愁餘似是心中有事,臉上濃霜一直不散,抬手輕揮長袖,身後那團團旋轉的空洞便立刻收縮消失,沒入殿外茫茫夜色之中。
滅滄瀾轉向另一麵整齊排列的人影,隻見那些人俱是蒙麵束發的女子,婀娜身姿飽滿玲瓏,一列七色羅衣如同一道彩虹,卻是散發著拒人近身的漠漠寒氣。
再旁邊則是一個獨立男子,如同長夜孤星一般立在一旁,不與任何人並肩而立,抱起雙臂正對滅滄瀾,臂彎內斜斜插著一把鋒利彎鉤。
“看來有新麵孔啊。”滅滄瀾轉身走向天命風流,反手指了指身後道,“天命宗主,介紹一下吧。”
“這幾位是‘樓台煙雨中’派來的人。”天命風流淡然伸手,指向那彩虹般排成一列的女子,又轉向那獨立的男子道,“這位是寒山盟的代表。”
“寒山盟?”滅滄瀾輕輕撫摸下巴,反咬下唇看向那不動不語的男子,那人的眼球仿佛凝固了一般毫無生氣,如同一尊抱著奇異武器的人像。
“沒錯。”天命風流點頭輕笑,他的笑容仍然儒雅,但卻像是假麵上隨手勾勒的線條,“寒山盟獨門修煉的秘術會是此次對抗冥界的關鍵,所以……”
“就派了一個人來,是因為寒山盟太寒酸還是沒對此事上心?”滅滄瀾冷笑一聲悠然打斷,轉向那不動如山的男子挑起劍眉,“莫怪我說話不留情麵,我還有舊賬沒與寒山盟算清呢。”
“嗯……”天命風流走到滅滄瀾身側,兩道目光同時盯向那男子都沒能讓他動搖一分,“滅公子與寒山盟有什麼舊賬?”
“可不敢再說了,恐怕又要被人安上胡言誹謗的罪名呢。”滅滄瀾搖搖手指,放下青蘿將她摟在身側道,“若是要共商對抗冥界之事的話,現下人已到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