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彩霞光照耀在天玄宗每一處建築飛簷上,反射出的點點光華卻是蒼白的,仿佛包裹著無數寂寞的塵埃。
此時這段霞光正融融照入天玄宗後室的紗簾內,十數條巨大簾幕綾羅生香,取代了窗欞和門檻的存在,完全讓開通路將天風雲霧盡數吸入。
滅滄瀾立在這片比那飄渺登仙的白雲樓還要清逸的風霧中,任憑血紋黑袍微微泛起褶皺。而烈青陽就在他數步之外,站在一張白玉雕床旁邊凝立不語。
天命家族眾人也在此,即使是在這般沉寂的氣氛下,天玄宗的氣象仍是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侍女武者兩麵派開,衣帶飄飛神色莊嚴。
隻見天命風流緩步走向滅滄瀾,身上雪白的絨羽輕輕拂動,似是一隻隨時都會飛入天際的白鳥般輕靈,“你都看到了,滅公子。”
滅滄瀾微微轉眸,血紅瞳光淡淡一閃,寒磁聲色幾乎沒有一絲溫度,“自然。”
寂靜的氣氛驟然被烈青陽一記重拳砸在白玉床杆上的聲響打破,隻見整張華美的白玉雕床微微顫動起來,那雄武少年狠狠抵著床柱咬牙道,“本大爺要親手取了那些冥界雜碎的性命!”
他猛地轉向天命風流,一步向前仿佛立刻就要釋放戰意,“快,我要出戰!”
“烈少俠。”天命風流仍是露出了溫文爾雅的微笑,卻是毫不可拒地對烈青陽搖了搖頭道,“眼下是冥界占了上風,人界勢力已經受損,不能主動開戰,而是要看準了對方的動作見招拆招……”
未等天命風流說完,烈青陽揚眉喝斷道,“少廢話!冥界那幫雜碎在哪裏,我現在就要與他們一戰!竟然將江前輩傷至如此,我一刻也不能忍!”
天命風流被狠狠噎回了話,麵上微笑卻是分毫不動,反而是性如烈火的天命風雲哼聲拂袖道,“你懂不懂點規矩,烈少俠?如此盲目出戰,根本半分好處也不會得!”
“你們不去對抗冥界,反倒跟本大爺講起規矩來了?!”烈青陽怒目一轉,反手按住“千裏霜華”就要拔出,而對麵的天命風雲亦是身形一錯隨時欲動。
戰意隻差一個引爆的頂點,烈青陽卻覺自己的手在電光一瞬間被人按住,那手指上寒冷的氣流不禁令其凜然一挺,緩緩扭頭看定滅滄瀾。
滅滄瀾俊目微閃,血色瞳淵內仿佛呼嘯著劇烈風暴,卻統統被冷靜的麵色埋了下去。天命風雲也不禁被那雙血瞳盯得心生動搖,冷哼一聲放下身形。
“青陽。”滅滄瀾見天命風雲放下身形,便轉頭與烈青陽四目相對,麵上神色如同千年寒冰般看不到一絲內裏,緩緩地搖了搖頭。
正在此時,天命風流溫潤的聲音在他們背後淡淡傳來,“我天玄宗已經損了三成護衛,僅僅是兩戰之間。如果冥界攻勢不停的話,烈少俠想要看到的我們的付出馬上就會明顯無比了。”
烈青陽回頭看定天命風流美玉般的麵容,聽他繼續道,“是不是要等人界明顯空了大片宗門,人手死盡,烈少俠才相信我們盡力了?”
滅滄瀾手上一按,推著烈青陽的手將露出劍光的“千裏霜華”完全推入劍鞘,負手轉身道,“聽天命宗主所說,那些灰霧配合血藤的攻勢,趁血藤席卷人身之時趁機包圍,就連天道神盾都能找到縫隙鑽入?”
“正是。”天命風流點頭道,“若單論那血藤攻勢,倒也不是不可化解之招。但是那灰影乃是冥界秘術‘化虛之法’的精華,兩者相合便是……”
烈青陽猛然轉身抓住滅滄瀾,灼灼眼瞳燃起一片星火,“滄瀾,你調息好了傀儡術法門了麼?”
滅滄瀾盯住瞳色大變的烈青陽,在短短時間內他那張純朗麵容上出現了太多從未有過的神色:恨火、盛怒以及難以控製的暴戾。
雖是心中有動,滅滄瀾的血色瞳光卻足以掩蓋一切,似是歎氣般地低聲道,“雖未完全融入功體,但是也可以運用自如了。”
“那還等什麼?”烈青陽重重一捏滅滄瀾的臂彎,“你就用傀儡術阻礙冥界雜碎的攻勢,我來為你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