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滅滄瀾高高舉起右臂,掌心魔眼正對著頭頂的虛空,卻是接觸到烈火一般猛然發出劈裏啪啦的震響。那聲音來不及收回,已然被一舉打成碎片,如同萬千飛鳥齊齊劃過天空般的震顫聲不絕於耳,一道無濤氣勁刷然貫穿了滅滄瀾的右臂。
“來吧!”滅滄瀾立刻收緊右手,手指緊合的一瞬間崩出了數道八卦飛影,呼呼旋轉著包圍他的身體逆衝而下,他明顯感覺手中一道氣勁正掙紮著想要脫離,卻不可控製地被他拉向反方向。
滅滄瀾眼前呼地展開一片幻象,上有浩瀚星空,下有無窮雲海,四周卻是一片蒼茫,仿佛萬物未生前的蠻荒。但隻一個瞬間,這片幻象便被驟然打得粉碎,隨著滅滄瀾疾速逆向衝飛,他手中那道氣勁也在疾速融化。
混亂的水滴聲越來越慢,忽然隔了很久都未出現。就在滅滄瀾旋身衝上蓮台一揮右臂之時,與那道氣勁徹底消散同步,一聲清脆的水滴聲啪地落在地上。
“呃……”滅滄瀾翻身落地,連連甩動著極度燙痛的右手,隻覺魔眼痙攣一般不斷顫動著,似是受了驚嚇的蠻獸般連連低吼。
滅滄瀾使勁握住右腕,隻覺整個空間被生生倒轉了一遍般猛地一正,差點將他直接推下高高的蓮台,驟然一片平靜,隻有連續的滴水聲滴答傳來。
“剛才那片幻象……”滅滄瀾看定掌心魔眼,它正漸漸平複下來,四周暴起的青筋也在緩緩地下落,“總覺有種熟悉感……那是什麼?”
歎了口氣,滅滄瀾挺起已經有些透支的功體回收漫天血霧,催動寒熱之氣劃過靈台,將經符碎光和浩瀚星河全部壓了下去。身子一陣陣地發抖,他幹脆席地而坐,專心將全身氣勁平複通順,手指上殘留的冰碴也在嘩啦啦不斷剝落。
最後一絲冰碴掉落下來之時,滅滄瀾睜開眼睛,撐起膝蓋立身呼氣,“不知是不是推出了三天三夜的時間……江盟主,你感覺如何?”
江愁餘還有些眩暈,但聽滅滄瀾沉寒的聲色靠過來,不由揉了揉額角抬頭道,“我的功體被壓製太久了,但是隻要全力調息便沒有大礙。”
他歪了歪頭,走上前按住滅滄瀾的肩膀道,“滅公子,你的臉色就像個死人一樣。”
“是麼?”滅滄瀾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抹去唇邊一絲血星笑道,“沒辦法,總是這麼激烈地使用功體……若不盡快提升修為,就算是上古邪魔功體都會被我用毀了。”
江愁餘眸光一閃,驀然退後一步單膝跪地,雙袖一合行了大禮道,“滅公子,江某謝過你救命之恩。”
“等等。”滅滄瀾立刻將江愁餘拉起,放下他交叉行禮的雙臂搖頭道,“不是我救你,乃是眾人齊心奔走,以及仰賴山海大陸的醉懸壺前輩指教的方法。還有那麒麟髓……”
說及此,滅滄瀾頓了頓放空視線喃喃道,“麒麟髓……”
“你說醉懸壺前輩?”江愁餘輕吃一驚,驀然恨恨地閉上眼睛拂袖轉身,“竟然勞煩了前輩過來……我江愁餘真是沒用,未能給人界分憂,反而添了麻煩!”
“江盟主,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這樣慪氣。”滅滄瀾驀然沉下眉眼,聲音冰寒不帶一絲感情,“你對人界的付出有目共睹,此次不過是中了冥界的陰招而已。那欲歡顏……”他歎了口氣,無奈地微笑道,“著實殺了你一個猝不及防吧。”
“欲歡顏……”江愁餘後背一僵,緩緩轉身苦笑道,“你應是知曉了我與她的過往吧?”
“無痕公子對我說的。”看見江愁餘驚訝地微張了嘴,滅滄瀾搖搖手指道,“請他出來也不容易,不過沒有他那羽毛幻化的影子殺手,江盟主恐怕在天玄宗偏殿內就撐不住了。”
江愁餘心下一沉,輕咬了一下蒼白開裂的嘴唇道,“我還說要親自去教訓教訓這目無他人的小子,卻是先欠了他一個人情。”
“好了,江盟主。”滅滄瀾倏然一收笑意,上前幾步與江愁餘並肩立在蓮台邊緣,如同高臨斷崖般四麵懸空,“我們要趕快出去,我來此就是要發動極致寒氣助你蘇醒,既已成功就不可再耽誤時間。”
他輕咳一聲,將一絲黑金色妖光倒吸入體劃過心髒,“青陽……”
一瞬的沉默之後,一個雄武聲音從遙遠的虛空內焦急傳來,驟然擴大了幾倍聲色在滅滄瀾胸腔內震蕩,“滄瀾?!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這小子……”滅滄瀾哼了一聲,無奈地在心內輕啐道,“小點聲,震死我了。叫天命風流來打開地宮,江盟主已經蘇醒了。”
“這麼……”烈青陽頓了頓,他不通術法,自然不知道如何在心內調節聲音,控製不住的激動令他的心識傳音越發地震人,“這麼快?!”
“快?”滅滄瀾眼眸一轉,長長鬆了口氣道,“看來我沒有浪費時間!多虧了那個聲音……”瞳眸卻又是一緊,“那個聲音似是與我的功體緊緊相連……它到底來自哪裏?”
“是啊!”烈青陽這般在心內歡呼而不能出口,一定憋得臉都紅了,“天道劍盟的人才到,雖然他們帶來了壞消息……你離開才不過一炷香而已啊!不管了,我馬上叫天命風流開地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