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停步,按住頭顱兩側努力穩住身形回望過去,順著一道旋舞著細小灰塵的暗金色光柱緩緩抬頭,又看到了那暗光湧動的天頂。
但是此刻那天頂上發出了越來越純粹的金色,如同深深的熔爐裏漸漸鍛造成功的絕世武器一般,其上還帶著點點血紅的火星。
滅滄瀾緩緩走去,腳尖踢到了散落於地的古書,那堆成小堆的古書立刻嘩啦啦塌了下去。他卻是無暇顧及,隻見天頂發出的金光漸漸彌漫到整個藏書室,森冷的洞天內漫起了一片神聖的光華。
這金光如同永夜過後第一縷破曉一般,令滅滄瀾心中莫名起了一陣肅穆。就在此時,被淨琉璃玄蝶刺傷的右手掌心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震顫,似是被瘋狂敲打直欲破開的門板。
“這……”滅滄瀾立刻掐住劇痛的右腕舉起手來,隻見掌心那黑紅色的魔眼斑跡已然劇烈張開,渙散的瞳孔內暴旋著錯亂的碎光。這情景就連滅滄瀾亦不曾見過,他張了張嘴用力按住掌心虛聲道,“到底……到底怎麼了?”
此時那股幾乎淹沒全身知覺的巨大冷氣驟然回縮,全部衝向滅滄瀾的右手掌心,以魔眼斑跡為盡頭嗖嗖疾速飛劃。巨大氣流瞬間的逆旋差點將滅滄瀾的身子撕成兩半,他立刻被拉得撲跪於地,心內驟然刮起一陣風暴。
這魔眼作為功體的法門,一旦出現震動便是功體內起了大變!滅滄瀾回想之前數次魔眼的震蕩,立刻抬頭緊緊看定那片神聖的金光,不顧那金光內蕩滌著一股凜澈的仙氣,正與自己的邪氣激烈對斥著。
“這光華究竟是哪兒來的……”滅滄瀾寒聲喃喃,血瞳越眯越緊,隻見原本還飄渺灰暗的金光越發刺眼起來,突然一聲轟鳴席卷了整個藏書室,巨大的書頁翻動聲嘩啦啦如狂潮般洶湧滾起。
“啊……”滅滄瀾猛一低頭,四周滿是書頁狂翻的聲音,麵前那堆古書淩空旋起排開,淩亂地懸浮於空書頁猛翻。
在金光照耀之下,滅滄瀾全身泛出燒得通透的白金般閃耀的光芒,如火的紅發明亮得像是即將瘋狂燃燒。
那丹丸擴散開來的巨大冷氣已然全部鑽入滅滄瀾的掌心之中,他的整條右臂正不可控製地舉了起來,仿佛被那金光內一道吸力高高地拽了過去。
滅滄瀾片頭眯起眼睛,血瞳內卻仍是精光閃動。右手五指倏然大大張開,一片海潮般的劇烈翻書聲中他仿佛聽到了一聲幻覺般的猛嘯,如同引頸破天的長鳴一般拉開了宏大的回音。
一股無濤氣勁猛烈席卷開來,四麵抽打著森森書海、巨大洞壁,一時間整個藏書室內如同被兜底掀起一般轟鳴不止,所有的巨響都圍繞著身處金光中心的滅滄瀾飛旋呼嘯。
迎著高高舉向金光的掌心魔眼,一片逆旋的吸力在空中掃出了一道道血紫色的氣霧,妖異的光華直衝金光頂端,天頂上猛地裂開一片黑洞。
又一聲猛嘯騰空衝起,卻見不得一絲形貌,然而滅滄瀾還是聽清了:那是一聲回音震蕩的龍嘯!
就如同江愁餘發動盤龍金劍時那般的尊榮龍嘯,但是這聲龍嘯中卻是透露出一絲邪氣,仿佛一條龍目血紅鱗爪張揚的邪龍一般,氣勢卻是天下不讓。
“龍……”滅滄瀾困惑地呢喃,猛地撐住右臂卻是無法拉下,金光頂端裂開的那片黑洞的確發出著一股旋轉吸力,將他的右臂牢牢地拉了起來。
而掌心魔眼則如同貪婪吸食的饕餮之口般不斷大張大合,將金光扯成道道碎片疾速吸了進來。滅滄瀾隻覺全身漲潮突起一般鼓動起極致的熱氣,催動得體內那寒熱之氣也滾滾湧流起來。
當日吞食下青蓮宗那烈性無雙的秘寶之時也不過如此,滅滄瀾終於又體驗到那種身似含鐵入鍛爐的感覺,隻覺全身骨節都在節節重組,發出哢哢的清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