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然,我沒有不要你,一直都是你在不要我……”
黑暗中一滴透徹的淚珠從他緊閉的眼角滑落,或許隻有這個時候,他才能將真正的自己獻給黑暗。
“顧北城……”一道熟悉的聲音,因為隱忍著哭腔,顫抖的在黑暗中蔓延開來,半倚在沙發上的顧北城倏然間坐直了身子,剛才的聲音明明就是她。
他彎身在茶幾上摩挲著找到遙控器,“啪”的一聲,整個房間如白晝般明亮,他怔怔的望著蜷縮在沙發最角落的她,突然的明亮讓她很不是滿意的皺了皺委屈的眉心,而後將自己抱得更緊,縮到最小。
數秒後,她依舊蜷縮在哪裏沒有在移動過,顧北城這才確定,她是睡著的,而剛才她隻是無意識的喚了一聲他的名字。
寂靜的房間裏,他深深的凝著她,隻有在她睡著的時候,才能如此肆無忌憚的用深情思念的眼神看著她。
她蜷縮在沙發上的姿勢像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雙手微微握拳放在胸前,眉心不禁一蹙,視線裏她手指上的刺目猩紅讓他的心揪的生疼。
這個笨蛋,為什麼要傷害自己,掐的這麼狠,她都感覺不到疼嗎?
他找來著醫療箱,直接盤腿坐在了沙發前的波斯地毯上,他小心翼翼的拿過她受傷的手,眉心皺成了深深的川字。
右手的食指被她用摳的骨肉都分離了,他都不敢確定被她摳破的那些肉還能不能重新長回來,他現在真的恨不得將她搖醒,狠狠的凶她一頓,為什麼要傷害自己,讓她難受的人明明是他,如果想要傷害那就傷害他好了。
迷迷糊糊中,安依然感覺到指腹傳入身體的疼痛,她想要抽回,可那隻大手緊緊的握著她的小手,不容她抽回去半點兒,她還知道疼,知道疼看她下次還敢不敢這樣對自己。
等包紮好手指他緩緩的低下了頭,溫熱的唇落在了她被包紮的有些醜的手指上,如果他是一名魔法師就好了,如果他的吻能讓她的手瞬間恢複完整如初就好了。
可他不是魔法師,而且讓她變成這樣的人還是他,所以,在她的生命中,她非但不是拯救者,還是摧毀者。
他找了指甲刀剪短了她所有的指甲,每剪一個手指,他都在心裏對她說一句,“然然,我想幫你剪一輩子的指甲,你說好不好?”
沒有回答,答案是無盡的沉默,因為她還在沉沉的睡著……
安依然醒來的時候,她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所預知的酸疼,以往抱緊自己縮起來睡覺的時候,醒來的時候全身的骨骼都好像移位過一樣,而今天卻沒有預期的疼痛難耐。
昨晚她做夢了,夢見他對她說,“然然,我沒有不要你。”
當時夢裏的她都喜極而涕了,她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可是又怕她說了,他的聲音就沒有那麼真實,她隻是輕喚了一聲他的名字,她一直等著他的回應,而他都沒有應一聲。
等安依然把昨晚的夢重新回味了一遍,她才睜開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毫無睡意,卻已是淚眼漣漣。
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有些異樣的感覺,扭頭入目的是趴在沙發前的他,似乎還在熟睡中。
他坐在地毯上,趴在沙發上,整張臉都埋在雙臂之中,她看到自己的手指被包紮的很好,也不知道她那裏來的怒意,坐起身來任性的拆掉了手指上的紗布。
她將紗布丟棄垃圾般扔在了他的身上,“誰要你的假好心,不是抱著未婚妻走了嗎?你還回來幹什麼?”
剛剛睡著的顧北城被她的聲音吵醒,他朦朧的雙眸望著眼前撅著小嘴一臉惱意的她,在看看自己身上被紗布,視線移到她的手指上,心,一下子就繃緊。
“這是我家。”睡意全無,他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她受傷的那隻手,冷冽的表情下眼神裏卻是一片憂心。
顧北城拿來新的紗布剛想要重新包紮,安依然任性的奪走嫌棄的扔在一邊,“顧北城,誰讓你多管閑事的,我才不要你幫我包紮。”
顧北城眉心一擰,她固執他比她還執拗,他重新扯了一塊紗布,打算重新包紮,她的傷口已經感染,今天必須去醫院打針才可以,心疼油然而生,卻掩飾的極好。
他拿一塊,她就扔一塊,他們是在比耐心還是在比忍術,互不想讓的勁還真是讓人看了既心疼有無奈。
“安依然。”他終是耐不住性子,突然滿身戾氣的大聲吼她。
“別叫我,我和你沒關係,不需要你的假惺惺來可憐我。”她也可以很大聲的,別以為她怕他,她才不怕。
沒關係?!從她嘴裏說出這三個字還真是讓他有掐死她的衝動,沒關係,真的可以做到沒關係嗎?他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有這個本事。
倏然間,他本該坐在地上的身體已經壓在了她的身上,他高冷的掀了掀單薄的唇瓣,步步逼近。
安依然想要逃就隻能往後退,可她被困在沙發裏根本退無可退,她自己都能感覺到驟然加速的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