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刺耳的尖叫過後,響徹這一片難民群的小孩哭泣聲響起,這是剛被驚醒的小女孩發出的,很多人已經睡著了,此時猛地睜開眼,被駭了一跳,有些甚至蹦起身來,還以為是喪屍來了。
臉上有顆大黑痣的男子也被這高分貝的哭嚎嚇了一跳,俯下的身子頓了頓,就連臉上凶惡的表情都怔了一下。
很快他便回過神來,低低的不知道罵了句什麼,惱羞成怒的更快的俯下身子,右手已經抓住了棉被。
“別啊劉哥,你給人一條活路吧,算我求你了……”年輕父親終於反應過來,緊緊攥住了黑痣男子的手腕,顫抖著聲音說著。
“給你活路?老子跟誰要活路去,你小子最好給我放開,不然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劉哥眼睛一瞪,此時也有些急切了。
他做的這件事本就是個不地道的事,傳出去很不好聽,他今日做的這麼明目張膽,無非是借著上麵大哥的名號,今日棉被不是主要目的,立威才是。
可他沒想到這件事現在棘手了,他選錯了對象,本以為這個平日裏對他唯唯諾諾的男人會很幹脆的把棉被給他,他就達到了所謂的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是他預想的最好的結果。
可他實在低估了一個父親保護孩子的決心,這個平日裏懦弱的男人,今日卻爆發了強大的力量,攥著黑痣男子的手捏得死緊,竟讓黑痣男子一時掙動不開。
“你識相的最好放開,別讓老子叫人,事情鬧大了你以後絕對好過不了。”黑痣男子低低的在年輕父親的耳邊威脅著。
他不得不急了,小女孩的哭聲將太多人的目光引向了這裏,他越是拖,事情越是難看,到時候不到達不到立威的目的,反而會讓他下不來台,若是引來警局的人,他也不會好過。
“劉哥,我求你了,你放過我們吧,我們真的活不下去啊……”年輕父親聲音顫抖著,他真的很害怕,但他手卻依舊捏的緊緊的,他放不開手,女兒需要這個……
就在場麵有些僵持之時,小女孩的母親在一旁內心掙紮好久後,終於有了決定。
她輕輕的將女兒抱到了懷裏,緩慢而又堅定的伸手捂住了女兒的嘴,眼眶很紅,眼淚卻沒有滴落到自己被凍的通紅的臉上。
“給他吧……”她低聲說著,將女兒緊緊的抱在懷中,長長的頭發遮在臉頰兩側,沒人能看清她的臉色。
“不行,不能給啊,香兒你也……”年輕父親一下急了,快速的對自己的妻子說著。
“我說給他。”尖利的咆哮聲自女人口中響起,打斷了自己丈夫未說完的話,小女孩的母親頭揚了起來,兩側的頭發淩亂的散在臉上,那張臉是怎樣的蒼白,未施粉黛的臉上如同恐怖片裏的女鬼一般,在夜色裏眼前突然出現這麼一張慘白的臉,周圍的人頓時駭了一跳。
“我……”年輕父親痛苦的閉了閉眼,手緩緩鬆開了黑痣男子的手腕,再睜眼時,眼中竟有著一片死灰。
“哼,你老婆都比你明事理,早這麼做不好了?磨磨唧唧的還是個大男人呢……”黑痣男子沒了阻力,一把拽起了蓋在小女孩與小女孩母親身上的被子,嘴角掛著小人得誌的笑容。
年輕父親默然無語,直愣愣的盯著黑痣男人,這次的眼神沒有了之前的惶恐害怕,竟有些麻木的冷漠,用古井不波來形容最為恰當,眸中一潭死水,這是被逼到絕境的反應了。
“行了行了,別看著老子了,不就是條棉被麼,等老子以後發達了,還你一百條……”黑痣男人心裏是有些發怵的,他也怕年輕父親不管不顧起來,目的已經達到了,他也不想再繼續往下逼了,兔子急了咬人,人急了,會死人的……
年輕父親依舊沉默著,盯著黑痣男人的眼神一動不動,誰都看不透他此時心底的想法,但大多數人都隱隱有些期待,打起來就好了,給這黑痣男人一個教訓,誰知道下一次被搶東西的是不是自己呢?
“好了好了,我走了啊,你們早早睡覺吧,做個好夢哦。”黑痣男人不想再待下去了,抱著棉被轉身就想離去。
“等等……”
這一圈難民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年輕父親要爆發了麼?
這兩個字卻不是年輕父親說的,始作俑者從一個黑暗的角落裏慢慢走了出來,是個青年人,身體微微佝僂著,似乎有些駝背。
場麵一下寂靜了,眾人各自窩在自己的角落,看著這個青年人。
“棉被放下,你可以走。”見他成功的將黑痣男人的目光引了過來,青年淡淡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