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丹丹總喜歡在每個夏季,早上露水下去的時候,攙著奶奶去村外的菜地裏摘熟了的瓜和各種蔬菜。

去那塊地的時候,往往要路過一大片連著的葵花地,站在村頭的小橋上,遠遠望去,大片大片的金黃湧入視線。不知是因為陽光,還是因為那一朵朵的笑臉,看著這樣壯觀的景象,總是讓人感覺渾身充滿激情。

丹丹和奶奶穿越著這片熱情的土地,邊走邊聊家常。

奶奶挎著她的竹籃,習慣性地用手向後抹了幾下她的頭發,慢慢悠悠地說:“榮榮年前嫁出去了,薇薇也快抱上小孩了。唉,可惜文龍他爸爸突然就給沒了,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呢......”

聽著奶奶說著村裏的這些各家的事,我的思緒飄回了很遠。

還記得小時候,村裏不太富裕,酷暑裏,幾乎家家的麥子在用人力割完後,然後用四輪車拉回麥場。所謂的麥場,也不過是房前或屋後的一大塊露天的空地,但家家在拉麥子前幾天,都會把它用石碾子碾得平平整整。然後不許小孩子上去踩出坑來。麥子拉回來後,要先碼起來曬曬,等到一個大晴天,就要打麥子了。

這個時候,往往是家裏最忙的幾天。也是最熱鬧的幾天。因為做這種大的農活,往往會幾家合夥一起勞動,效率高。丹丹爸爸是村裏出了名的勞動能手,幹活極快而且又不偷懶。因此,每年和我家合夥的人有好幾戶,本家的有大爹二爹倆家,另外還有鄰居姓魯和姓樊的倆家。男人門往往要在早上就要把麥子一捆一捆的鋪在場子中央,麥子大概鋪一畝地的樣子吧,然後等著快中午的樣子,就開始用拖拉機帶著石碾子在鋪好的麥子上飛快地轉圈,這在我們那裏叫“碾場”。女人們這時候也喂完了豬該出來了,她們戴著花花綠綠的大頭巾,匆匆忙忙背著鐵叉子出來“翻場”,就是在碾過的麥子旁用叉子把麥稈翻一翻,抖一抖,以便讓麥粒更好地從穗子上脫落下來。男人女人們不忘了忙裏偷閑,抽空說幾句閑話,手裏仍然不停地忙。隻有我們小孩子最清閑,在高高的麥垛裏穿梭,玩捉迷藏,踢毽子,跳方格。有時候就地取材,用麥稈做一直小哨子,噓噓地吹著,看誰的吹的響亮。

鄰居家高個子大娘說:“哎,我真是快愁死我們家樊圓了,考試不會就抄同桌答案,結果連人家那男生的名字也給抄了。開家長會可讓老師和別的家長笑話了一頓。”大家聽了都哈哈大笑,旁邊我們幾個小孩也都樂得咯咯咯笑,隻有樊圓一個人不笑,狠狠地瞪了她媽一眼,揚著手裏的雞毛鍵子喊:“誰讓你給人家往出說了!”她媽嗔怒“你還嫌我說了?你自己羞不羞?”又惹得麥場裏響起了一片笑聲。樊圓是他們家小女兒,上麵還有倆個比她大**歲的哥哥,因此他家裏都很慣著她,養成了她任性,貪玩的性格。考試照搬人家姓名那事其實我們都早已經知道了,隻是大人們在一起就愛拿這事逗她取樂。時間久了,她一聽別人說這事,就會朝那些笑他的人恨恨地小聲嘀咕幾句。

然後鄰居家大娘用很羨慕的口氣說:“你們看看人家丹丹,文文靜靜的,不管甚時候見了都捧著一本書看。怪不得人家家裏掛著一牆獎狀。”別的大人都在應和:“嘖嘖,人家就有那好命,養了倆個懂事的女兒。”隻有丹丹的爸爸媽媽嗬嗬憨厚的笑著。旁邊快嘴的榮榮說:“丹丹這次學區裏競賽又第一,校長還給她發獎狀了!”大人們一聽,暫時停下手裏的活問:“真的?甚時候?”丹丹爸爸媽媽也不信似的看著她,丹丹羞答答地“嗯”了一聲。榮榮挽著丹丹的胳膊“是真的,周一升國旗時發的,全校都知道。”大人們又開始誇丹丹了,邊誇丹丹邊教訓自己的孩子“聽見了沒?以後就像人家丹丹學習!”丹丹爸爸媽媽早已高興得合不攏嘴了。於是,麥場裏充滿了拖拉機突突地咆哮聲,大人們爽朗的笑聲,孩子們脆脆地童聲,整個麥場一片熱鬧繁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