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進去的,是他的身體。
他用劍刺進了自己的身體中,他跪在那裏,血順著刀鋒往外流:“娘,用我的命來抵允兒的命,如何?求娘放過她一命,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娘請恕孩兒不孝,不能殺了她替允兒報仇,不能替娘報仇。”
嘩啦一聲,拐杖倒下,綺妃跪在那裏:“你怎麼這麼傻?為了一個女人你連娘也拋棄?”
那刺目的紅震碎著腦子裏的每一個細胞,我撞開那些人,跌撞的跪倒他麵前,衝他猛搖著頭,他的手覆上我的臉:“不許哭,以後要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將他撫養成人;好好幫我照顧我娘。娘,是我欠允兒的,娘這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仇恨中,七兒想讓娘放下仇恨。”
劍又刺進一分,綺妃捂著腦袋撕心裂肺的叫著:“啊!”
嘴裏的布落了下來,他摟住我的頭吻住了我:“要好好活著……”
“不要……”我搖著頭,“允兒沒死,他沒死!”
“是麼?”他的嘴角流出血來,撚起一絲笑容,“允兒沒死?”
“允兒沒死,允兒沒死!我們可以在一起了,我們可以一輩子在一起了!”我跪在那裏,淚水迷蒙了雙眼,“銀貓,你不能死,你也不可以死!你要死了,我和你一起去死!”
“這輩子最大的快樂就是為夫遇到了娘子,好好活著,為了孩子你也要好好活著。”他靠在我的懷中,手漸漸失去了力量……”
“綺妃!”慶和帝的聲音忽然響起,祠堂外站著慶和帝、晉王、紫蘭、瘋大娘、徐國師等人。
“公主!”紫蘭與晉王跑了過來,替我解開的繩子。
我抱著銀貓,眼神渙散,整個世界對我來說已經崩潰,我摸著他的臉:“銀貓,醒醒……銀貓,你醒醒啊……”
徐國師走過來,把了把他的脈:“七王妃,七王爺已經……”
“你醒醒……”我抬頭看到紫蘭背著的包袱,一道閃電打過來,“藥,藥……”
“七嫂!”晉王叫道,我扯下紫蘭身上背著的包袱,慌亂的解開,翻出了那黑色的藥。
我哆嗦的拔開藥瓶,可是怎麼也塞不進去,我放入口中,捏開他的下巴,給他吃了進去。
“七嫂……”
“你不會死,你不會死……這是鬼伯給我的藥,你不會死。”我抱緊他,紫蘭來拉我,我陰騭的喊道,“別碰他!”
“鬼伯給你的藥?”徐國師眉毛一跳,“快讓我再給他看看。”
“綺妃,你都做了什麼?你恨朕,為何不來直接殺朕,要讓朕的孩子殺朕?你真是天底下最狠毒的女人!”慶和帝握著綺妃的手道。
“狠毒?我哪裏有你狠毒!我與我的丈夫本來真心相愛,如果不是你占有了我,他也不會鬱鬱而終!我就是要讓你的骨肉親手殺了你,讓你也知道什麼是痛不欲生!”綺妃凶狠的說道,“你最愛的那個女人就是被我害死的,連同你的兒子!看到你這麼多年痛苦,你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綺妃,你看看我是誰。”瘋大娘走到她麵前,平靜的望著她。
綺妃一動不動的看著她:“婉容,不,她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和仁帝讓我假死逃出皇宮,我現在已經死了。在我恢複神誌後,我看到了你,我就知道了當年是你自己演的戲。綺妃,你連自己的孩子都害死了,報仇,對你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你這個瘋女人!連自己的孩子你都不放過,你到底是什麼心腸!朕以為,將皇位傳給七兒,就可以讓你忘記仇恨,可朕沒想到,你連自己的孩子也逼死了!朕要掐死你!朕好後悔當年接你入宮!”慶和帝掐住了綺妃的脖子,用力的狠掐著。
但慶和帝的手勁兒越來越小,他忽然順勢就倒在了地上。
“皇上……”徐國師連忙跑過去。
我冷漠的看著這一切,一切與我都無關了,我隻要他活,隻要他活過來。
綺妃略過慶和帝走了過來,跪在了我麵前,伸出手來,摸著銀貓的頭發:“七兒,是娘對不起你,是娘害死了你。”
“別碰他,你沒資格碰他。”我冷冷的說道,綺妃還摸著銀貓:“是娘……”
一把劍就穿透了她的身體,慶和帝握著劍,跪在了那裏:“是朕造得虐,是朕造得虐!”
“額……”綺妃吐著鮮血,“七兒,娘……來陪你了。”
綺妃倒在了銀貓的身上,血染紅了一片,成片成片的。
慶和帝拔出了劍,對婉容說道:“婉容,是朕對不起你。”
“綺妃已經死了,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了。我與你的恩怨就此消了,我會帶著女兒隱居,再也不問事事。你自己也好好保重。”婉容平靜道。
“徐國師。”
“罪臣在。”徐國師跪在了那裏。
“你與晉王承業去找杜元峰,告訴他,擁護秦王為新帝,這是朕的信物。將這個扳指交給秦王,讓他善待宮內之人。”慶和帝將一塊令牌和手上的戒指給了他,徐國師手顫抖:“罪臣無法承擔此大任,皇上還是……”
“徐國師念在你我君臣一場,朕就拜托你一次。”
“罪臣領旨。”徐國師道。
“婉容,朕欠你婉家的是該還了,你照顧好我們的女兒。雲凝,七兒若能活下來,你替朕好好照顧他,你們能走多遠就走多遠。”慶和帝對我說道,一劍滑過脖子,他也倒在了地上。
“皇上!”
“皇上!”
我隻呆呆的抱著銀貓,忽然之間,懷裏有什麼動了動……
樹葉茂盛,知了不停的叫著,我坐在地上,鋪了一塊布,將他的頭放在我的腿上,摸著他的眉毛,又給他扇了扇,抬頭看看天空:“銀貓,今天天氣不錯。”低頭摸著肚子,笑道,“孩子又在踢我了。”
“小瓜!”小凝遠遠的衝我招著手,她與鬼伯、桀炎一起過來了。
“還是丫頭會找地方,這裏涼快。”鬼伯說道,彎身替銀貓把了把脈,揪著幾根胡子,“你說他怎麼就不醒,我的兩顆神藥已經救活了兩個人,怎麼就讓他醒不來?還有他那個弟弟,現在也沒醒過來,他們還真是一對難兄難弟。”
“爺爺!”小凝叫道,“你又亂說話,你能不能考慮考慮小瓜再說!”
鬼伯堵住了嘴巴:“丫頭啊,你相信鬼伯,鬼伯一定讓他醒過來。”
“你現在也行動不便,如果讓他出來曬太陽,叫二哥就可以,二哥可以每天讓他曬足了太陽。”桀炎柔柔我的頭發說道,又拍了拍銀貓的臉:“你孩子都快出來了,你還不醒,你不想做爹,有好多人排隊給你孩子當爹呢!”
“對了,小瓜,杜侯爺又給你送東西過來了,我都放在了你屋子裏,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小凝說起來眼冒金光。
就在慶和帝死了不久,秦禹墨率兵造反,在杜元峰的擁護下成為新帝,他依照慶和帝之言善待百櫻國皇室一族,但也圈禁了慶和帝的幾位皇子。幾個月後,百櫻國就恢複了寧靜。埋了綺妃之後,張伯遣散了銀月山莊,帶著允兒與我們一起來到了莫山。
每一天都過得心滿意足,隻有他一直沒有醒過來,但我知道他一定會醒過來。
本以為就此安靜的與他在莫山生活,可我與他終究還注定了一些磨難才能在一起。
我躺在他身邊,抱著他,漸漸入睡。
半夜的時候聽到廝殺聲,就有人破門而來,我下意識的抱緊壓倒了他身上,想要保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