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華蓋》另一個突出的特點是隨著主人公的遊曆,接觸了各色各樣的人物與生活的同時,也編織了眾多的長短不一的故事。它們既有神秘的傳奇,也有生活中的平凡小事;既有古昔的傳說,也有現實生活的事件,是書中人物用來溝通思想感情、發表議論的手段。它們形成一個色彩斑斕的故事群體。這些故事一方麵從社會各個方麵,如政治、經濟、文化、宗教、思想等等擴展了作品的容量,以突出作品“平民史詩”的特色;另一方麵也是人物性格的發展與變化的手段。而最為重要的是故事體現了自《舊約全書》以來所表現的猶太人重具象和直覺的審美傳統。猶太人發表議論、表述抽象的理念都是用講故事的方式予以闡解。美國著名猶太作家貝婁說,對猶太人來說,“缺少故事的生活是不可思議的”。小說最後的神秘、傳奇色彩的結局——山洞寶藏的發現,使餘德爾一家轉危為安,從而順利地把女兒嫁出。奇跡的出現就是上帝的顯靈,是上帝對善良、虔誠的教民的愛護與幫助。這種筆法隻能在無限信仰上帝的猶太民族文學中才能找到,是希伯來文學傳統的表述方式。它也是小說的突出特點。
1935年他發表了一部頗有影響的中篇小說《大海深處》。這部小說帶有紀實特點,它記敘了一群虔誠教徒,為了實現“回到故土以色列生活”的聖諭,離開代代居住的東歐地區,不遠千裏,跋山涉水來到耶路撒冷。小說並無驚人的描述,寫這群移民途中的艱難,互相合作,克服大海的洶湧,到達聖土之後著手重建家園。它雖然平直無華,卻深刻地表達了猶太人強烈要求民族獨立與自由的願望。它正是強大的精神凝聚力,使一批批猶太人不懼艱險踏上回到聖土的道路。就是這部平實的小說,也不乏神奇的描寫,一位走失的教徒竟然出現在隔海的以色列土地上,歡迎同夥的到來。
第二部長篇小說《宿客》(1939)是作家另一部代表作。他曾於1930年回到波蘭猶太小鎮家鄉,小說把這次重訪家鄉的感受予以形象化。主人公回到闊別多年的家鄉,雖然江河依舊,但麵目全非。家鄉在受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浩劫之後,一片凋敝、萎縮,尤其人們的精神更是空虛,貧乏,失去了對上帝的真誠與信仰,被各種物質引誘所左右。昔日的光彩已不複存在。主人公曾多次召集人們到祈禱堂舉行宗教儀式,卻無一成功。他在失去光彩的家鄉與鄉人麵前感到震驚、痛心與失望,覺得自己在家鄉不過是個路宿客店的過客,完全沒有家鄉的親切感。作家並沒有完全失望,最後讓主人公在家鄉失去的開祈禱堂的鑰匙奇跡般地在回到以色列的途中的行裝中找到。這一神奇、象征性的情節,點明複活猶太人的民族精神隻能在聖土以色列實現。
1946年發表了第三部長篇小說《逝去的歲月》。它描寫移居以色列之後,一批著手建設家園的拓荒者,他們是新一代的猶太人。作品真實、客觀地再現了新一代在新的家鄉所經曆的思想、生活的選擇,以及必然帶來的精神痛苦和感情的煎熬。作品一改他以前寄以幻想表達理想的浪漫神奇的筆法,而是直射現實,不美化虔誠教徒,表現他們在現實麵前的種種軟弱、矛盾和煩惱,甚至荒誕、可笑,並以象征的描寫予以突出,使作品帶有現代性的色彩。
阿格農一生作品甚豐,除上述名篇之外,還有《作家與故事》、《訂婚者》、《伊鐸與伊南古》等等,它們在讀者中也享有盛名。他的作品充分展示了猶太人從18世紀~20世紀二次大戰後的曆史與現實,可以說是一幅具有厚重的曆史感、時代感的猶太民族史冊。他對自己的作品從不滿足,他親手編集的文集或全集,沒有一版是相同的。他在不斷地修改、編選。他說:“我對自己從不感到滿足。我總覺得我必須做得更好。人不應該說:‘我已經做完了。’”
阿格農於1966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在此之前,他的文名早已在猶太人世界中傳遍。他曾兩度獲得“比利亞克獎”,兩次獲以色列政府頒發的“以色列獎”和著名的烏色什金獎。1958年他還獲得希伯來大學授予的博士稱號。生前,在他住所當地居民樹起一座告示牌,上麵寫著“肅靜,阿格農在寫作”,表達了當地人們對他的敬重與熱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