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曖昧掙紮(1 / 1)

次日清晨,薄薄的霧氣欲散而未散,仿佛有生命般停駐在天地之間,欲在陽光刺穿之前,享盡人間最後一抹陰涼。

蔣桃枝邊打嗬欠開了門,卻看見毓芷正從外麵進來,眉心緊蹙,心事重重的樣子。她不由問道:“毓芷,你昨晚。。。。。。出去了?”

毓芷隻是對她淡淡一笑,說:“出去了。”便徑自上了樓。

回到房中,毓芷將自己整個人丟進太師椅中,順手拉了條薄衾蓋在身上,昨晚的事清晰地回旋在腦海中。

。。。。。。

“我帶你去個地方。”豐紳殷德未等她反應過來,抱起她施展輕功,一會兒便來到郊外。

四周一片黑暗,幸而月色正濃,月光在青石板的路麵上反射出淡淡的光。

“你帶我來這兒做什麼?”她有些惱怒地瞪向他。

豐紳殷德隻當是沒聽見,伸手不容拒絕地牽了她的手向前走,迎麵便是桃花穀了。她的手幾乎柔若無骨,盈盈一握,整個包裹住她的,令他有一種擁有的快意。

毓芷皺了皺眉,心知掙脫不了,就順著他的意,看他究竟想幹什麼。

他帶她走過那天相遇的瀑布,一直走到她原來的小屋處。

毓芷驚訝地看著眼前,不敢置信地又看看一臉笑意的豐紳殷德。被她叫人搬走了的小屋的地方,赫然除向一座兩層的竹屋。走進一看,這竹屋搭建得相當細致精巧,用的是上等的竹子,遠遠能聞見清幽的竹香。

“這是。。。。。。”她看向他,手上一片溫暖。

“你可以笑我自作多情,可是我見到你,就隻是想為你建造一個家。”他的臉微紅,雙頰一片火燙,他隻想把這些都告訴她,讓她知道而已。“你的眼神,孤獨得讓人心疼。”

“你不必做這麼多,想要玉佩是麼?我給你就是了。”毓芷掙開他的手,快速解下係在腰上的玉佩。她簡直把那玉佩當成是燙手的山芋,直直地扔到他手裏。“好了,屋子你收回去吧。豐紳殷德,毓芷與你非親非故,犯不著為一個青樓女子如此費心。”她說得極決絕,似乎隻有這樣,才能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她正在墜落的心。

“等一等!”豐紳殷德叫住欲轉身而去的毓芷。

“還有什麼事?”她的語氣極不耐煩。

豐紳殷德手中緊緊攥著玉佩,玉佩上還帶著她身上的溫度,即使她的心冰冷,但她的玉佩卻是真實的溫暖。他心中仿佛壓著重重的大石,透不過氣來,卻仍是對她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豐紳殷德從沒有把你當作是青樓女子。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以後也不會變。”

毓芷背對著他,眼眶卻越發熱起來。她不能轉身,極力忍住發酸的鼻子,強笑著說:“多謝豐紳公子抬愛,可惜毓芷本來就是個青樓女子。毓芷早已經沒有家,所以請不要拿家來揭毓芷的舊疤。”她略一頓,又說:“豐紳公子若喜歡毓芷,盡可以來青樓尋我,我定奉陪到底!”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

不知何時起,她的眼皮越來越重。肯定是昨晚露濃霜重,在山裏待太久的緣故。加上一夜未睡才會這麼頭暈。昏昏沉沉,腦袋越來越重,什麼也想不了了,全身乏力,索性便軟綿綿躺著。

毓芷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裏,顧敬亭定定地盯著她,麵無表情的盯著她,拚命地搖晃她單薄瘦弱的身體,瞪大了一雙眼睛仿佛要刺穿她。

恍惚中,她隻覺得身子一輕,瞬間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那人抱著她,將薄衾裹得更緊,直到整個人平躺進柔軟的錦被,那懷抱才遲疑著離開。接著額頭上便傳來一陣舒服的涼意,可是仍然嘴唇發幹,口幹舌燥。

“渴。。。。。。水。。。。。。”她腦袋昏沉,隻能發出嚶嚶囈語。

那懷抱離開了她一會兒,很快又回來,重新抱起她,將水喂到她的嘴裏。一股冰冰的涼意流過幹涸的喉嚨,一直流淌到全身。

毓芷極力睜開眼,看到那人額角上淡淡的疤痕,隱隱約約,那疤痕似一朵開得搖曳的芙蓉。她嘴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怎麼會像芙蓉呢,一定是看花眼了,他明明是一株狼毒花。“教主。。。。。。”她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全憑他的臂膀托著,比浮萍還不如。

“好好休息,你生病了。”顧敬亭低低地說,就像哄一個瓷娃娃。

毓芷還想說什麼,“教主,那個。。。。。。”

顧敬亭伸出手按住她的唇示意她不要說話,他的掌心暖暖的,無端讓她想起林家未被滅門前的哥哥們,也是這樣,在她生病的時候用手掌輕輕檔了她的唇不讓她因此而再消耗體力。生了病的人,比任何時候都脆弱無助。

她才想起,昨夜濕潤的眼角,竟是被山穀寒沁的冷風吹幹的,冷氣一直侵入身體,原來她還有溫暖的心肺,還能被風吹涼。。。。。。她怎麼一直恍若無知。百毒不侵了嗎,那也隻是未被毒侵之前下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