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氣已漸漸不再寒冷,宮中眾人也褪下了厚厚的衣衫,宮中的積雪也逐漸消融,餘下的都被宮人打掃清淨,出了迎梅宮,滿目不見耀眼的白,禦花園中蕭索的樹木也漸漸抽出了嫩嫩的新芽。
邊關有些不太平,臨近大淩的於月蠢蠢欲動,不斷在招兵買馬,這於月本是邊疆少數民族,族人不多,但因著世代居於關外,族中男兒個個驍勇善戰,十年前於月王病逝,幾個兒子互爭王位,引起了內亂,最後內亂平息,於月卻元氣大傷,多年來邊境雖偶有戰事摩擦,卻並未引起什麼大亂子,此番一經十載,恢複了元氣,卻又開始覬覦起大淩這臨近的帝國來。
這些我是再清楚不過的,若非邊境的於月族,爹爹和哥哥也不用常年戍守在邊關這苦寒之地,此番若大淩與於月開戰,爹爹和哥哥怕是要領兵出戰,如何令人不擔憂?我日日祈禱,隻盼著這戰事莫要打起來。
因著於月的事,容漓已有大半個月沒有踏足後宮,日日埋首於政事間,這個年輕的帝王即統了先皇留下的錦繡江山,風調雨順,四海升平,從未經曆過如此大事,於月王年不過三十,當年不過弱冠之齡,鬥敗了三個兄長,坐上了王位,實在不容小覷。
“娘娘,邊關又有急報,朝堂上都亂了套了。”說話的是憐玉,那日小昭子生前所托,我便將他的妹妹從殿中省接了過來,留在身邊,憐玉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做事卻極為老道,想來是自幼在宮中的緣故,近日我日日讓人打聽著朝堂上的動向。
我心中焦急,卻不動聲色,淡淡問道:“出什麼事了。”
“於月招集了二十萬兵馬,在邊關整集,朝廷本意欲讓林元帥出戰,沒想到,邊關來報,林元帥遇刺,生死難卜,大公子憂心如焚,日日守候在病榻前,竟也病倒了,這一來,沒了可用之將……”
聞聽此言,我手中一滯,白玉的杯盞從手中悄然滑下,跌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跌了幾個圈,終於落到了我腳下,我渾若未覺,隻覺得腦中混沌一片,再也聽不見她下麵所說,我的麵容瞬時變得煞白,身子僵在原地,蒼白無力的恐懼感蔓延在心頭,腦中不斷回響著幾個字,生死未卜嗎?不會的,爹爹年少成名,一生身經百戰尚且沒有被打敗,怎麼會被一名小小的刺客傷了性命,我不相信,可是哥哥,若非爹真是到了生死之際,一向沉穩的哥哥怎麼會憂心至此到病倒……
“娘娘……”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憐玉止住了話,輕聲叫道。
“憐玉,叫顰兒來,快,拿我的鬥篷來,去景和殿。”我穩住心神,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手指卻不可控製的顫抖,我起身快步向前走去,不到片刻便到了景和宮,這景和宮是容漓平日接見外臣之地,此時金碧輝煌的大殿內,殿門緊閉,門外守著的內侍忙攔住我的步履。
我雖心急,卻並未失了理智,這殿中必定有外臣在內,我也隻能耐心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吱的一聲打了開來,前首幾個老臣麵色憂愁的走了出來,看到我時微微詫異,卻並未多言,最後出來的人是那日見過的三王爺容澈了。他的眸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帶著些許安慰。
我顧不得他想,回了一禮便匆匆進了景和殿。
“臣妾參見陛下。”我急急行禮,未待容漓答話,便又問道:“陛下,邊關如何?”
容漓毫不驚訝我的到來,半月未見,他明顯消瘦了不少,渾身散發著一股子暴躁與戾氣,他合上奏本,道:“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
盡管已信了七八分,得到容漓這肯定的話,我仍是不由心中一顫。
“你父親多年在邊關,此時一朝病倒,雖性命無憂,卻也爭不得戰,朝中無可用之將。”容漓征詢的看向我:“你哥哥在病中向朕推舉了一人,吳褐。”
得知父親無憂,我不由鬆了口氣:“吳褐是臣妾父親的家將,驍勇英武,隻是謀略不足。”
“朕讓三王前去邊關,一來助那吳褐,二來也是鼓舞士氣。”容漓舒了一口氣:“你父兄之事無須擔心,朕已命禦醫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