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府門前兩隻瑞獸，支棱著尖利的牙齒，巨大的石眼珠子暴突，一副吃人的模樣。
這一家的兩兄弟，不理會職內的正經公務，暗暗謀劃著一樁暴利事。
茶一盞接著一盞喝，點的靜心香也燒盡了許多節，賈順同賈利仍是說得津津有味，不時泛出貪婪的笑容。
管家來報：“兩位爺，貴客來了。”
賈順撚了撚肥臉盤上的兩撇小胡子，與賈利默契地對視了一眼，氣派地揮手道：“請到大堂來。”
管家應聲而退，須臾引來三人，恭恭敬敬的地請到主子麵前。
賈順十分熱情地起身迎接，與為首的那個鬥篷男子又是握手、又是拍肩，似是比親兄弟關係更密切。
“沙大人，你這幾日在皇城裏可還順利？”賈順客套地問，同時著管家張羅，“給三位貴客看茶。”
沙菲克斯將鬥篷的頭罩掀開，露出了完整的臉孔。“很順利，這裏的人不會思考，對於我們的藥，沒有起疑心。”他挑起嘴角，略帶嘲諷地說，“簡直供不應求。”
賈利跳上前，他的尖下巴興奮地顫抖起來：“那咱們之前說好的事，應該能兌現了吧？”
沙菲克斯沒有回答他，徑直往上座去。
“沙大人，難道出了什麼差錯嗎？”賈順體察到這一微妙氣氛，語氣也變得猶疑起來。
“我在考慮，我們之間的合作是否能夠成功。”沙菲克斯泰然地接過管家奉上的茶，抿了一小口，皺了個眉。
賈順巴巴地坐在他的下手處，殷切道：“怎麼會不成功呢？我們給你提供人，你給我們提供物，各取所需，非常合理。”
“是嗎？可是拿一座金礦來換百十苦力，看起來是我們吃鬼了。”沙菲克斯的咬字還不是很清晰。
賈利急躁地反駁：“哪裏吃虧？！穠婻彈丸之地，一下子撥給你們國民人數六分之一的勞力，還怕你們承擔不下呢！”
“既然賈大人看不起我國，不如將合作終止吧。人會生老病死，但金礦永運不會消弭。”沙菲克斯冷笑著，將茶盞重重墩在案幾上。
賈順用目光譴責了弟弟的出言不遜，又向西域之人賠笑：“沙大人別在這個節骨眼上開玩笑呀，我可是膽小如鼠之輩。”
沙菲克斯瞥了他一眼，道：“賈大人野心很大，也敢作為，就不要扮成懦弱無能的人了。你兩年前隨皇家商隊來考察西域貿易情況，隻在穠婻停留了三天就看出我們缺乏水源，依靠農業種植為生十分困難；後來，你從當地人口中得知了金礦的存在，就想要占為己有，這兩年來你寫給我們女王陛下、懇請開金礦的信件，我將它們保存完好，一封不落地帶了過來。賈大人，你現在清楚情勢了嗎？”
賈順渾身的橫肉為之一顫，但他還能保持住鎮定：“沙大人呀，你既然提到了貴國的女王陛下，我就不得不提醒一句，這個買賣，是你的主子首肯的，你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沙菲克斯麵無表情。
“那麼沙大人接下來的打算是？”賈順的語調頗為自傲。
“人數還遠遠不夠，當然這個可以再招攬，但是我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將他們運送出城。”沙菲克斯道，“一半人為你開金礦，一半人為我國人民開水源。”
賈順道：“沙大人的意思，要數十輛大篷車？”
“不僅如此，還要保證一路無人盤查。”
“這個沙大人放心，我已經打點好了。”
沙菲克斯以一種說不出的眼神看著他，問道：“你的權勢這麼大了，為什麼還要開金礦、鑄私幣呢？如果你們的皇帝知道了，會把你怎麼樣？”
“我會把所有威脅都消除，皇帝什麼也不知道。”賈順把玩起那隻空茶杯，道，“至於築私幣，沙大人可知道它帶來的利益是我辛勤為官所得俸祿的幾百幾千倍，如此簡單的比較，傻子也知道怎麼選擇。”
沙菲克斯聳聳肩膀，道：“這就是為什麼穠婻的祖先決不允許我們碰那座金礦。財富和權勢會讓人看不清自己，最後走向滅絕的深淵。”
賈順不屑：“危言聳聽。你們太固執了，這麼大一片寶山沉寂在漫天黃沙裏，簡直是暴殄天物啊！如果將它們開采出來，製成錢幣也好，製成別的物件也好，在全世界交易流通，穠婻就再也不用靠天吃飯了。不過我應該感謝你們遵循祖宗的規定，這才讓我有了今天的機會。”
“我們的思想太不一樣了。”沙菲克斯驚訝地說。
賈利聽了半天，深覺無聊，他插進來一句：“喂，你是怎麼抓到這些壯丁的？”
“秘密就在那些藥物裏。”沙菲克斯奸深地笑道，“第一次吃這些藥，會讓人精力充沛，但是時間不會持續很久，隨後就覺得體虛；第二次再吃，這種充滿力量的感覺會更長久，同時會讓人對它產生依賴；第三次吃過後就將永遠上癮，如果不能及時服食，人就會在心理折磨中意誌消沉而亡。今晚，這些吃過第二次甚至第三次的人，將隨我啟程，親自去到這種植物的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