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兵們先遭鐵蒺藜陷阱"迫害",接著又經過落石陣的"掃蕩",然後就是一片箭雨的"洗禮",最終又是二十把長劍短兵相接的"狂虐",就算再強的精兵猛將,也受不住這樣接連不斷,持續不停的猛烈打擊.盡管他們的數量是對方十倍,卻是十不當一,在敵人摧枯拉朽,狂風暴雨般的衝殺之下全線崩潰,所有還能活動的人一律掉轉過頭,丟盔棄甲抱頭鼠竄,隻恨爹娘給自己少生了兩條腿.
張力彪盡管生性蠻勇,這時卻也駭然失色.可是他的一條腿已被鐵蒺藜紮得鮮血淋漓,盡管拄著刀勉力倒退,卻是一瘸一拐怎樣也無法走快.片刻之間,身後蹄聲大作,一騎快馬已經衝到了近前,張力彪豁然回頭,看到的是一張眉目猙獰的醜臉,隨後就是一道冰冷的寒芒急掠而過,他想舉刀相格,但已經來之不及.隨著一陣毫無滯澀的清脆"哢擦"聲在空中響起,張力彪隻感到天旋地轉,自己似乎在夜空中隨風飄飛,他用殘留的一點意識凝視下方,看到的卻是地上自己那堆無頭腔子血如井噴,無力地癱歪在了一邊.
二百名嘍囉兵被二十人打得一敗塗地,逃回來的不到四分之一,就連雲龍寨的"五爺",凶悍狠辣的張力彪也丟了性命,這樣的悲催結局讓金眼鱷心驚膽戰,繼而暴跳如雷.他不停地衝著部下聲嘶力竭的大吼,要他們立即全體出動,跟隨自己前去報仇雪恨.旁邊那姓段的禿頭老者卻冷言冷語地說道:"金寨主稍安勿躁,報仇又不急於一時,何須憤懣難平,因小失大?"
"老東西!"金眼鱷怒火中燒,脫口嚷道:"敢情死的不是你的人,所以不心疼.老子方才已經盡力了,現在也該你這老不死的出出血了,馬上把手下那三百精騎拉出去,替老子的人複仇."
禿頭老者抬起昏黃的眼珠,向右側山包上望了望,冷哼道:"山上已經沒有了動靜,想來方才一擊得手後,那些神秘騎士就此抽身離去.沒有了標靶,你讓我手中的利箭射向何方?況且,那些人行動詭異,並非我們的主要目標.金寨主一開始不聽我的勸,強行要求招惹,結果自取其辱,又能怪得誰來?"
"那好,老子承認自己輕敵了,現在就轉向主要目標-前方楊忠那小子布置的車陣.請你就立刻帶隊向前方發起進攻."金眼鱷壓抑著怒火說道.
禿頭老者卻依舊皮裏陽秋地耍弄嘴皮:"時機未到,貿然進擊,隻會徒勞無功,"
金眼鱷再也控製不住心頭怒火,"騰騰騰"幾步衝上前,一把揪住那禿頭老者的衣領,破口狂罵:"你個奸詐刁頑的老狐狸,就知道不停跟老子打馬虎眼,敷衍塞責.老子為了你那個東床快婿,把老本兒全搭上了.你這老狐狸不僅不思感激,還在旁邊陰陽怪氣地戲弄老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子今天要......"
他的話音就此打住,因為後背猝然間被一顆尖利的硬物抵住了,而且正對著自己的心髒位置.
金眼鱷沒有回頭,卻感到一股冰冷的陰寒籠罩了全身,知覺仿佛跌進了冰窖,連血液都凝固了.
"放手!"一聲簡單冷厲的話音想起,卻是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金眼鱷悻悻然放開了手,臉上已是一片慘白,麵無人色.
禿頭老者輕輕一擺手:"光耀住手,金寨主是老夫的盟友,不得無禮."
一個身材胖大,體健如熊的青年閃身退到一邊,但那對犀利的小眼珠仍然在金眼鱷周身上下轉悠,瞪得他全身發毛.
禿頭老者卻安慰似地撫著金眼鱷的後背,微笑道:"金寨主不必著惱,你興師動眾來為小婿出頭,老夫感激不盡.先前咱們訂立的約定,攻破魏國使團後,所有的羯奴任寨主所取,灰狼團分文不取.老夫仍會一並遵守,決不食言."
"老夫知道,比起魏國來,晉朝方麵更喜歡和雲龍寨打交道.誰不知道你大當家金眼鱷行事豪爽,任俠仗義,且不會為幾個小錢和人家斤斤計較.這樣的生意合夥人,比魏國那把沒見過世麵的窮酸強多了."
金眼鱷的氣焰早已萎縮成了蠟燭一般的小火苗,聽到對方的恭維,他毫無歡悅之意,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那麼,依段老伯之見,何時才算進攻時機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