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曉武轉頭一看,見劉涵月手撐一片厚重的木板,一頭架在了隔牆邊,另一端用欄杆挑著,在三人周圍形成了一張較安全的防護傘,將落下來的石塊紛紛隔離在外。丁曉武見她不顧安危仗義來救,心中大為感動,也誠懇地道了聲謝。
“老娘是為了玉蓉妹妹,誰稀罕你啊,別臭美了。”劉涵月一攏長長秀發,口氣依然高傲如前。
“別......不要砸我!我是自家人!”一個撕心裂肺的叫聲忽然傳入眾人耳畔,原來是那個一開始被丁曉武挾持的陳姓矮胖廚子,因為大家都在忙著躲避石頭雨,所以沒人再顧得上他。但陳廚子顯然不想就這麼被活活砸成肉餅,他舉著一片破木板沿著斜坡慢慢上爬,一邊爬一邊仰頭急叫:“弟兄們,我是陳胖子啊,給蘇大將軍做飯的,以前也給你們燒過肉羹......你們別砸了,都別......”他一句話還未說完,頭頂上一片沉重的石彈瞬間砸開了廢棄的甲板麵,餘勢未歇繼續下落,將陳胖子連人帶木板砸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陳胖子艱難地抬起七竅流血的肥臉,無限留戀地瞅了瞅天邊璀璨的星空,就此氣絕。
自打這膽小鬼被抓住後,一直都很老實聽話。丁曉武本不想害他性命,不料情非得已,這可憐蟲依然未能逃脫死亡的宿命,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絲傷感。他正自搖頭苦笑間,忽聽頭頂上轟然一聲巨響,恍若天塌地陷。原來上部已被砸得麵目全非的廢棄甲板終於經不住最後一記巨型檑木的致命撞擊,完全倒塌了下來。然而幸運的是,丁曉武等人處在警衛室一端,那裏沒有遭遇野蠻強拆,因此艙壁還比較堅固結實,掉下來的甲板無法將這端壓得彎曲變形,便順著坍塌的另一端形成的滑動麵,斜斜地插進了另一處的艙壁,在撞毀了三段艙房後,終於卡住不動了。從側麵望去,仿佛一柄鋼刀切入了船頭,在船舷上劃出一段猙獰可怖的傷口。
眾人頭頂的那道防禦屏障終於被搗毀。接下來的石雨將不再是零星落下,而是鋪天蓋般傾瀉而下,猶如瀑布奔流,即使下麵的人有銅牆鐵壁護身,而不僅僅是脆弱的木板,也抵擋不住了。
所幸的是,祖家兵丁已經不敢再往下扔石頭了,因為這時候大船已經傷痕累累不堪摧殘,若仍舊象剛才那樣折騰,船身必然會頃刻間斷裂解體,沒有人願意為幾個奸細而去和敵人同歸於盡。
碎裂的甲板下煙塵彌漫,暫時遮住了祖家軍的視線,使他們看不清底下情況如何。但丁曉武等人也被四散彌漫的鋸末灰塵嗆得不住咳嗦,加上去路已被掉下來的碎板斷梁堵塞住了,大家一時間都急得六神無主,像無頭蒼蠅般東跑西竄。還是薛超心理素質高些,在這種山窮水盡的狀況下仍能神色鎮定地出主意。“大家不要慌,雖然現在門戶洞開,無遮無憑,但賊人並不清楚我們到底有何意圖,所以隻要有人設法轉移敵人的視線,借機引開他們,咱們便可借助掩護繼續原來的計劃。否則的話,賊人一旦洞察了咱們的企圖,便可輕易地實施攔截,甲板上奔跑畢竟比底下快得多,即使我們能順利到達船尾貨艙,也會被早已趕到那裏的敵兵逮個正著。”
薛超指明了方向,但是由誰留下來做這個犧牲,他卻不置可否。丁曉武猶疑片刻,最後仿佛下定了決心,毅然將背上的玉蓉橫抱過來,走到劉涵月身邊道:“涵月姑娘,帶上玉蓉,你們快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