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軍艦隊亂作一團,有的戰艦奮力想衝破牢籠,本來還是有些可能,因為晉軍船隻數量畢竟有限,包圍網眼開得太大,於是一些叛軍體型小、速度快的樓船趁著敵人的圈子尚未完全收緊時從缺口處溜了出去,但沒逃多久就傻眼了,外圍竟然還有一大批艦船正奮勇衝殺過來。原來此刻江心洲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得勝的晉軍順勢湧向新的戰場,從側麵直插入叛軍背後,大隊的艨艟仿佛一道鐵鎖,橫陳江麵,把敵人的退路封得嚴嚴實實。
晉軍從四麵八方、前後內外無情地對叛軍進行夾擊,遠處用弩箭投石拋射,中間用衝角撞擊,近處用拍竿狠砸,最近處則是接舷肉搏,每一個方向,每一個距離處都對敵人形成打擊麵,沒有任何攻擊的死角。而包圍圈內的叛軍東搖西撞,苦苦掙紮,完全失去了機動性和方向感。由於艦隊被擠壓在了一起,隊形密不透風,以至於晉軍射來的每一隻箭鏃都能放到一個敵人,每一塊投石都能砸碎一處船體。不及片刻,那曾經恢弘壯觀的大艦隊便化作了一排排碎木爛板,中間還夾雜著無數掉落水中撲騰掙紮的叛軍,在江麵之上起起伏伏,隨波逐流,還不時被敵方箭矢奪去性命,其狀慘不忍睹。
眼看著所有的船隻煙消雲散,自己的隊伍全軍覆沒。韓晃先是目瞪口呆,怔忡了半天,繼而恍然大悟,回頭衝著桓溫怒吼道:“原來你是以旗艦和自己做為誘餌,故意讓自己門戶大開,誘使某家率部前來拚命,然後派艦隊圍上來一舉殲之,真是好歹毒的奸計。”
桓溫笑道:“不錯,老將軍這事後諸葛亮的本領真是練得爐火純青啊。可惜知道得太晚了。雖然剛才燒了把火,卻隻能把你擊潰而不能全殲,過後閣下還會卷土重來,因此實在太不過癮。若要成就全功,當然是自己賣個破綻,把你放進來打,結局果然不出本督所料,當然還要感謝韓老將軍的傾力配合,真是可喜可賀啊。”
“放屁!”韓晃大發雷霆,“你都已經贏了,竟還要戲弄羞辱某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某家即使身死疆場,臨終前也要斬下你的狗頭,祭奠我的蘇家軍兒郎。”
說著,他一個箭步竄上前,舉刀就劈。未料到這次桓溫不再隻招架不還手了,當下也跟著一聲狼嗥,眸子裏殺機大起,手中長戟奮勇揮出,狠狠地斬向對方的頸項。
韓晃眼瞅見一道冷鋒如電閃風旋,直撲自己的麵門,連忙回刀招架,硬生生接住敵方的攻擊。隻聽“嘡”的一聲脆響,韓晃身子一矮,硬梆梆坐到了地上,虎口幾乎震裂開來,手心中有絲絲鮮血沿著刀身滴落於地。
桓溫放聲大笑:“韓將軍,你縱橫一世,今天卻真的老了。連我隨隨便便的一記偏招都會鎮得你流血,看來閣下確實成了無用的土雞瓦犬。”
韓晃氣得一口血噴出,怒吼道:“休要聒噪,你若能殺得了某家,才算真有本事,否則都是自吹自擂而已。”說著,他奮力揮舞橫刀,將對方遞過來的長戟一擊彈開,然後從地上一躍而起。
“呦嗬,還有些精神勁兒啊。”桓溫訕笑道,“可惜你本來體力就有限,剛才又被我消耗得差不多油盡燈枯了,我看你這隻秋天的螞蚱還能蹦躂到幾時?”說著,他掄起長戟,呼呼生風,朝著對方大開大闔地猛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