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一個縣城軍隊的出征儀式,規模很小。王進跟李柱子個人物品並不是很多,這是發下來的皮甲、刀還有一些生活用品,陳什將的東西就很多了,居然有一副鐵甲,白色的甲片葉子花花做響,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幽冷的光。
除了鐵甲,他還帶了弓箭,是一擔弓,和一壺箭。這麼多東西外加上生活用品,自己是無法帶走的,所以陳什將還有一頭驢,東西都放在驢身上。
在王進看來,他的裝備簡直可以稱的上豪華,韓遜隻是蕃鎮,軍隊實力比禁軍差了不止一個檔次,而陳什將的鎧甲,可以讓他活命的機會大增。
靈州軍在保靜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所以出發的時候很多人來送行,並沒有如同三國小說裏麵百姓簞食壺漿以迎大軍的和諧景象,有的隻是一群將士的家屬哭哭啼啼的在城門口大喊著自家兒郎的名字。
周賴子的婆娘也來了,她大聲呼喊著周賴子,“阿郎啊,一定要躲在後麵不要打頭陣,隻要好好回來就好了。”
周賴子氣的渾身發抖,“滾回家去,少給老子在這丟人現眼!”
……………
此刻,從靈州出發將士們邁著不是那麼整齊的隊伍,有序的出發了。已經是二月末了,西北仍然是冰天雪地,三萬大軍就在這大雪中艱難跋涉,王進是步卒,瘦弱的身體並沒有套皮甲,而是裹著一身棉袍,走在隊伍的末尾。
騎兵已經趕到了保靜城外,跟他們彙集了,一萬騎兵的動靜大的嚇人,即便他們並沒有縱馬狂奔,王進仍然覺得大地在微微顫抖,馬上的騎士們穿著鎧甲,戴著有紅纓的兜鼇,拿著騎槍,烏黑的鎧甲,火紅的頭盔在雪地裏麵特別顯眼。
戰馬奔騰濺起的雪花撲打在王進的臉上,力量很大,有些疼。天空中的雪花漸漸的小了,裝運糧草的大車在深深的雪地裏難以前進,拉車的騾子發出了高亢的慘叫。背上、屁股上已經被抽打的皮開肉綻,仍然是緩慢艱難的行動。
保靜的黨項人已經搶了很多東西了,但是仍然不足以支持兩個部落熬過草原上的荒時。草原的草還被埋在大雪裏,牛羊成批死去,他們還要繼續搶得更多,至於中原的這些百姓的死活,連當權者都不管,他們黨項人更沒有什麼義務。
“節帥令:全軍加速前行,務必一日內到達保靜,違令者軍法從事!”傳令官剛剛說完,下麵的軍官將領們一片哀嚎,這種情況軍隊沒有停下來休整已經是算是強軍了,靈州到保靜雖然不遠,但是大雪封地,糧餉輜重根本無法快速運到。而且軍中大部為步卒,騎兵也在追趕上來後,下馬步行,馬力寶貴異常,不能用在行軍趕路上。
軍令是對軍官說的,沒有趕到,韓遜自然會處罰軍中主官,主官倒黴了,下麵的這些小嘍嘍一個也別想跑掉。
沒有辦法,從隊副以上所有的軍官都開始催促手下的士兵們開始玩命,步行的士兵都去推糧草輜重車,連寶貴的戰馬都用去了拉車。之所以韓遜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他得到了線報,黨項人已經補給完畢,又裹挾了大量的人口,準備好攻城器械,攻打保靜。
這次的戰爭在曆史上根本沒有記載,或者說隻是寥寥數字:某某年黨項寇靈州,漢人的曆史書總是那麼簡潔,在這短短數字的簡單介紹下是無數慘烈的戰爭和無數人的血肉。
王進跟李柱子的那個隊被派過來接應靈州的援軍,因為輜重糧車在雪地裏的路實在是難走。
李柱子的身體很好,他主動走到運送輜重的車後麵,使出了吃奶力氣推著,不小心腳下一滑,臉上破了相。王進過去查看他的傷勢,不料,李柱子隻是擺擺手:“不礙事,這點小傷有甚關係。”
身為隊副的王進也算是最低級的軍官了,本不用親自上去推車,但是軍人出生的他總是積極性十足,主動上前去推車。
“哼!假模假樣”周賴子對王進還是有著很深的敵意,上次被他一下子撂倒導致現在他在軍中說的話總是被別人當作吹牛,這讓本來就喜歡侃侃而談的他快憋壞了。雖說王進也有作秀的嫌疑,但是他的這種行為還是贏得了一些人的好感,連陳仕什將看到王進去推車也跟去了。
路上的困難還有很多,但是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總算是成功的在一天之內趕到了保靜,而此時戰鬥就快要打響了。
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又刮起了大風。
數萬軍隊在一起對峙著,整個戰場籠罩在一片肅殺的氣氛中,戰爭陰影壓在場中的每一個人頭上,王進的隊伍處於後麵,從他的視角看過去,旌旗蔽空,大軍前進如同麥浪翻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