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葉楚青一邊走,一邊搓著手取暖,心中卻是一一回憶起自打遇見這個女子後的種種怪事:
最開始隻當她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子,隻是不知為何莫名其妙出現在安奚城內,而且還被蠻軍舍棄,若是一個楚國姑娘,葉楚青甚至還要生出憐憫來;
再然後,這個女子居然暴起襲擊燕除非,一身武藝所說不是他葉楚青的敵手,但在女流之中已是了得,若非燕除非也是個在軍中摸爬滾打慣了的老兵,說不定還真就會遭遇不測;
再後來,此女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向自己示好,甚至還說她身為一個蠻族女子卻和眼下攻入中楚境內的蠻軍不是一夥的,反而與楚軍“是友非敵”,何其怪哉?
葉楚青從小隻聽聞世人常言“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果不其然,這個女子的詭計多變,又何嚐是區區幾個小人能夠比得上的。
但眼下葉楚青實在是滿腦子的問號,縱然是一百個不願意再去與這個女子打交道,卻也還能硬著頭皮上了。再者,幾日之前,此女分明曾與他說過三日之後將能見出分曉,眼下三日之期已過,安奚城果然遭逢大變,如若不是此女真的可以通神,那必然是一切都在被某種安排所推動著。
這樣的安排,分明關乎這城中每一個人的性命,他葉楚青非要盤問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幾乎是一路小跑來到了關押那女子的木屋處,隻見木屋門上一左一右各自插了兩束火把,把屋外十步之內照得通亮,而二三十餘步開外就是楚軍在城內設的一處夜哨,看來這女子隻要一出了門,便會被立即發現,除非她能地遁,不然還真是沒什麼機會逃脫。
葉楚青心中好笑,這樣的布置並非他的安排,多半是燕除非還有餘憤,特地做出來給那女子示威用的。
葉楚青朝夜哨上的兩名楚兵打了個招呼,兩人都是從冷江一道過來的兵士,自然認得葉楚青,曉得這女人的看護是李源一專門交予葉楚青的,便也沒多盤問什麼,由得葉楚青過去了。
葉楚青摸近門前,透過門縫往裏頭看了看,隻見屋內黑燈瞎火什麼也看不見,心料女子果然睡了,正猶豫著是要先敲敲門提醒一下屋內之人,還是索性一把把門撞開大搖大擺地走進去。踟躕間,反倒是屋內有人先說話了:“屋外不知是哪位軍爺,這般三更半夜,莫不是想與奴家說點私下的心裏話不成?”
這聲音嬌柔軟媚,可不是名為“風信子”的女祭司是也?
葉楚青心中苦笑,自己這在門外一摸索,倒是被屋內的姑娘當作是登徒浪子半夜來輕佻騷擾了,可真是顏麵丟盡,隻得故意咳了兩聲,道:“風姑娘,在下葉楚青,深夜叨擾姑娘歇息,隻因實在有要事想要問姑娘。”
葉楚青話一說完,再貼耳去聽屋內動靜,卻好半晌都聞不見半點聲音,足過了約莫三五息之後,卻聽裏頭的女子懶洋洋地道:“原來是奴家的老相好,卻怎這般鬼鬼祟祟,你要來和奴家說話,那推門進來便是,哪裏還需要打什麼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