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一看著風信子,隻覺得這女子實在是聰明得很,自己將城中之事安排妥當,心中便是篤定要來再探探這月女的口風,畢竟弟兄們就要出城,縱使她一個蠻族的女祭司再為重要,卻也重要不過全軍將士的性命,李源一不能容許有威脅到楚軍生死安危的人跟著他們一起行動。
“哦?”李源一笑道,心中卻是已經起了殺機,這般聰明的女人,若是回答得不能讓自己信得過,那便當真再難留下去,“風姑娘且說,你們蠻族的神廟,要送給咱們中楚軍隊什麼樣的禮物?”
“一首詩。”風信子眨了眨眼睛笑道,那媚眼如絲的眸子,卻讓李源一覺得,仿佛這女子微笑之餘,已經看穿自己心中的殺念。
“詩?”李源一更疑惑起來,“莫非神廟的祭祀們,卻也喜歡如我們中楚的文人書生一般,喜歡詩詞歌賦?”
“那倒不是,”風信子搖頭道,“這首詩,你一定知道,因為它是你們的皇帝,司馬玉秀作的。”
李源一大驚之餘,又是不明白,自己明擺著是來向風信子討要情報,而這個女人如此聰明,斷然不會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現在卻要拿一首司馬玉秀寫的詩來應付,這是為何?
等等?司馬玉秀寫的詩?
李源一反應了過來,楚帝司馬玉秀乃是前朝楚國的兵馬大將軍,實打實的軍人世家出身,帶兵打仗如同家常便飯一樣,但吟詩作賦,卻和他當真扯不上太大關係,若要當真去追究起皇帝的詩詞歌賦來,別人或許不曾聽聞,但他李源一卻還是唯獨曉得那一首的。
李源一這廂裏正在心中回想那首詩,耳中卻已經傳來了風信子吟詩的聲音:
“玉笛胡聲今何在,
羅裳錦簇入眼來。
少年安知約白首,
幾樹鬱秀幾樹哀。”
李源一聽罷,心中已是大吃一驚。不錯,此詩正是司馬玉秀所吟,隻因這位皇帝陛下令行禁止、殺伐果斷,世人隻道是個鐵腕的君王,萬萬想不到竟然還有閑情雅致的時候,所以李源一才對此詩的印象極深:
那還是楚曆160年的除夕,正是逢五逢十的大年份,楚帝司馬玉秀在皇宮之內設下宴席,專門宴請少數的親信有功之臣及其家眷,李源一的父親李開溯,是如同司馬玉秀左膀右臂一樣的重臣,戰功赫赫,自然也在宴請之列。而李源一便也和他的大哥李擊流、二哥李擎浪以及幼妹李詩晴,隨著父親一同赴宴。
宴席之上,各家不論國事,唯談家長裏短,倒也是自打中楚開國以來,司馬玉秀以下群臣第一次這般其樂融融地相聚在一起。酒過三巡,大學士徐靖提議各人都作一首詩詞來,一是為了酒席之上能夠助興,二則也是在除夕之夜迎賀新年。
眾人一聽,有些武將出身的人起先卻還想反對,然那徐靖剛剛提完建議,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便又回過身去朝著司馬玉秀行了個禮,道:“陛下,平日裏大家因為公務,聚少離多,今日借著這辭舊迎新的機會,也算是陛下登基之後咱們第一次聚得這般齊整,為了給新年新歲討一個彩頭,不如請陛下吟上一首,且為我們樹個榜樣,不知陛下能否恩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