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和樂樓裏頭的小二聽得李源一沒再計較,如蒙大赦一般點頭應諾,早已一溜煙兒地跑向後廚去取酒菜,李源一與李詩晴則是彼此相視一笑,李源一抬手作請,兩人便一前一後又上得樓去了。
進了包房,李源一環顧一下裏廂的布置,見到窗邊雅座之擺設與四壁懸掛之書畫都還是兩年前的模樣,登時更生出幾分親切來,便一邊去解開自己身上披掛的鐵衣,一邊朝李詩晴笑道:“我今日裏剛回帝都,還未來得及去家裏向父母大人請安,隻覺得肚中饑餓,便想著來此處先墊上一點酒食,沒想到卻是先碰上了妹子。”
李詩晴聽了,也不驚訝,隻是淡淡應道:“三哥在冷江戍邊,此次突然回來,定當是為了要事,想來一路奔波多日,也是辛苦得緊,到這裏先洗洗風塵,再回去見父母大人,也好顯得體麵點,晴兒也是理解。”
兩人正在寒暄,包房門外卻已有人輕輕叩了叩門,李源一隨手便將門給移開,原來是那小二已經托了一盤熱氣騰騰的酒菜進來了,李源一忍不住兩眼看去,隻見除卻一壺用上好青花瓷器呈著的熱酒外,還有一盤白切的羊肉,一盤叫花雞,以及幾碟紅紅綠綠的素材與點心,雖說算不上山珍海味,但這和樂樓的菜式也曆來如此,憑的是食材的新鮮與烹調的考究。
李源一食指大動,趕緊讓小二將酒食至於桌上,便打發其出去,自己盤腿一坐,已經拿起筷子便要去夾菜。
李詩晴見了,笑道:“三哥在邊疆曆練過,果然是有些不一樣了,這般豪放的樣子,倒是像極了父親手下的那幫將軍們。”
行軍打仗,向來是分秒必爭,在南線的時候,哪裏有那麼多的時間,能夠容得將士們像公子哥兒在府邸裏一般斯斯文文地去用餐,李源一在鬼門關裏來來回回不知闖過多少次,早就習慣了狼吞虎咽去吃東西的架勢,經李詩晴這麼一說,這才注意到在這個妹妹麵前,自己可是從來對沒有因為一口飯時而表現得這麼急吼吼過。
見李源一神色之間有些窘迫,李詩晴掩嘴一笑,便倩步走了過來,也坐下身子,抬手便端起酒壺來與李源一斟酒,柔聲道:“晴兒曉得南疆荒蕪,三哥定當是吃了不少的苦,剛才打趣,三哥莫要放在心上,既然回來了,就卸下包袱,想吃便吃,想喝便喝,該是如何便是如何,莫要太過拘謹了。”
李源一心中一暖,往嘴裏塞了幾片羊肉,然後再接過李詩晴遞來的酒杯,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連酒帶肉咽下肚去,頓時覺得從喉嚨一路而下直至腹中,生出一股暖流來,舒服無比,這才看向李詩晴道:“妹子可知道我為何突然回到帝都?”
李詩晴雖是女流,但是家中父母兄長知道其聰明才智,向來沒有把她當作尋常女子來看待,無論家事國事,隻要李詩晴在場,也必然會聽問一番她的主意,甚至每每受益不亞於李開溯所統水軍中的宿耄,所以聽李源一這般問,李詩晴也並不意外,隻是接過話來道:“邊城換防,向來以五年為期,三哥才去第二年,咱們家裏也未曾聽聞兵部裏頭有傳喚,想來回來是因為南線可有什麼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