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送著葉闖告辭,各自感慨,不過究竟在心裏頭感慨了些什麼,可就不盡相同了。
李淮安看向李玉與司馬玉秀兩人,似是有些尷尬地笑了一笑,道:“玉殿下怎地來了,還有玉秀,可是來看我笑話不成。”
“淮安,”李玉輕歎一聲,走上前去,伸出手輕輕拍了一拍李淮安的肩膀道,“我們兄弟三人情同手足,陳瓊姑娘的事,我與玉秀也是心痛得緊,還請你節哀順變,莫要太過悲傷了……”
“悲傷?”李淮安聽了,卻是冷笑起來,“瓊姐姐走後三日,我的確是悲傷不已,甚至幾欲尋了短見,但是,往後了幾日,我卻再沒有了那般的難過……”
李玉與司馬玉秀對視一眼,俱是不明白李淮安為什麼這麼說,照他們看來,以李淮安心中對那陳瓊的歡喜,這好端端一個美人兒在他眼皮子底下墜樓而死,莫說十天半月能否緩過勁兒來,恐怕三年五載都要記掛在心上難以忘懷。然而這才過了幾日,李淮安居然就說自己走了出來,莫非這個李家公子便真是個薄幸之人?
李淮安卻是不理會兩人表情,隻管背著手,慢慢踱到了兩人身後,背對著兩人,淡淡道:“玉殿下,玉秀,你們說,剛才葉教頭之事,你們認為他做得對還是不對?”
李玉沉吟片刻,接過話道:“葉教頭不過是去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既不犯了國法軍紀,也不違背綱理倫常,所以我覺得他做得沒有錯。”
“嗯,”李淮安點頭道,又看向司馬玉秀,繼續問道,“那瓊兒姐姐也不過是想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卻為何你們都認為她錯了?”
司馬玉秀臉上微微有些發燙,卻還是挺了挺腰杆道:“瓊姑娘雖然可惜,但實事求是地說,她這麼做確實不合禮法……”
“錯了。”李淮安當即打斷道。
“錯了?哪錯了?”司馬玉秀卻是不服氣,回問道。
“禮就是禮,法就是法,兩者不可以混為一談,瓊兒想要做的事情,於禮來說,確實與我們所熟知的禮儀有悖,但是於法來說,天底下卻沒有任何法典規定了女子就不能從醫;我們居在高位久了,便總是喜歡對守法的人用禮去約束,對講禮的人又用法去管製,難道不覺得隻要有這兩把尺子在我們手上,那世上所有的道理便都站在自己這邊了麼?”李淮安道。
“淮安,”李玉用手托起了下巴,一邊捋著少年人剛剛長出來的細微胡渣,一邊慢慢道,“禮與法自古以來就是治國的兩條準繩,你如此將他們區分開來,我認為恐怕也不合適吧。”
“非也,”李淮安堅定道,“禮是民俗,法是底線,這本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標準,觸犯底線者,自當問罪,但是隻是不受成俗,便要判其為大逆不道麼?”
“這倒也未必……”李玉猶豫了下,喃喃道。
“殿下能這麼想,淮安很是領情,”李淮安歎了口氣道,又看了看司馬玉秀道,“隻是,並非所有人都這麼想,所以,咱們楚國也好,還是中原其他國家也好,上下幾百年,似乎便一直在重複著過往的日子,至多是人們吃得飽點,穿得暖點,但是人世界,卻也少了很多的驚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