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似乎是被我哥哥的氣勢震住了,倒退幾步,呼啦一下轉過身,狂風一般卷向了遠處。
我哥哥收起馬步,抬腳撣了撣鞋麵子,砰地吐在爛木頭的身上一口痰,衝我一點頭:“把他架到寶寶那裏。”
林誌揚趴在我哥哥的肩膀上說了一句什麼,我哥哥轉身就走:“我有數。”
我用腳勾了勾爛泥一般躺在地下的爛木頭:“起來起來,別裝死,再裝我真讓你死啊。”
爛木頭蛆那樣蠕動了幾下,像是要極力爬起來的樣子。我搖搖頭,反手揪著他亂草一樣的頭發,拖著就走。他的塑料涼鞋掉了一隻,另一隻穿著涼鞋的腳一路呱嗒,快板似的打他的腳後跟。我就那麼拖著他,腦子裏什麼也沒有,隻有血光中的我躺在塵土裏被爛木頭一幫人拳打腳踢的影象。看熱鬧的人群遲疑著往這邊湧了一下,我赫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影子,楊波!楊波翹著腳,站在一群姑娘的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我感覺有一股涼氣沿著腳後跟升到了頭頂,她怎麼也在這裏?
我扭過腦袋,聳起一邊肩膀擋著臉,拖著爛木頭快速地走。三哥哈巴狗似的跟在我的旁邊,喝麵條一般吸溜嘴:“該打,該打,不打就翻天了……寬哥,我是不是應該回家了,寬……寬哥。”長這麼大,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喊我寬哥,心裏不由得一陣爽:“啊哈,你可以回家了。”三哥逢了大赦一般,說聲“那我走了”,竄到馬路牙子上,帖緊牆根,一溜煙地沒影了。
我丟麻袋似的將爛木頭丟在寶寶餐廳門口,衝裏麵喊了一聲:“姐,來客人啦。”
林寶寶捏著一隻蒼蠅拍出來了:“剛才是你們在打架吧?我都沒敢出去看……張毅這個滾刀肉啊。”
腦子裏還在想著楊波,我沒說什麼,回身拖起爛木頭的一隻腳,邁步進了飯店。
“這是誰?”林寶寶捂著嘴巴跳了一下,“出去,出去!別在我這裏弄這事兒。”
“我哥讓我來的。”
“你哥呢?”林寶寶遭了蠍子蟄似的繞著我轉,“天哪,天哪,打死人了,你們兩個天殺的啊……”
“他一會兒就過來。別怕,這個膘子裝死呢,去年他打我,比這狠多了,我都沒死。”
“去年是他打的你?”林寶寶捂住了胸口,大奶子一抖一抖。
“是他。剛才他又想打我,我哥沒讓他打成,就這樣。”
林誌揚在門口打了一個口哨,搖晃著膀子進來了,一踢爛木頭:“孫子,還狂嗎?狂是需要實力的。”
林寶寶推開他,砰地關了門:“派出所的人沒去抓你們?”
林誌揚嘿嘿一笑:“他們請示過一哥了,一哥說,滾你娘的。哈,不是……他們忙不過來了。”
林寶寶剜了林誌揚一眼:“你們早晚得‘作’進去,不信你就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