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頂武功,名聲均至巔峰之時,他的傲氣也達到了最高點,他在江湖中的敵人怎能以百計?樹敵太多的天下第一,便不再隻是一種榮耀,反而更像是一個亡命之名,隨時把命放在了別人手上。
若是他的幾方敵人同時約好向他下手,再通過一些不知名的手段接近他,再或者先用下毒等方式對付他,那易修頂終究難逃一劫。
那次易修頂被發現身死河中時,一代英雄竟已經浸的身形發腫,所有門人都目不忍視,這實在是十餘年來最重磅的一則江湖異聞。
楚瀟現在回想著這些東西,眼神漸漸變得迷離,這些故事似乎勾起了自己更多回憶。
華山派對他來說,實在意味著太多,從易修頂身上,他知道了要謙恭處世;從朝蔭功這套奇功中,他的師父謝聞天——青雲教前一任掌門也悟出了一門與之對應,甚至堪堪與朝蔭功齊名的內功“暮霞功”,如果沒有這套奇功震懾一時,如果不是當今還有嚴遙楚瀟將這套功夫發揚光大,青雲教或許仍是江湖門派中的一葉扁舟罷了。
對楚瀟來說,華山派甚至還有著更深層次的意義。華山派發展至巔峰時,除了華山派本派,還有從門派中遁出自立門戶,或者打著華山派名聲行走江湖的鏢局世家,世代山莊等。
而楚瀟想到這裏,似乎有種陌生而又熟悉的記憶被勾起,心不由得一陣絞痛。
這種深邃感在楚瀟策馬前行的路途中愈發明顯,馬蹄的速度也逐漸變慢了下來,楚瀟李士桐停在了一個小岔路口前。
楚瀟歎了口氣,他望著這條延伸不知向何處的小路:荒草淒淒,顯然是人跡罕至。這樣的地方,就算再多人走過也不會注意到,但為何楚瀟眼中卻已滿是追憶?
“李堂主,今天天色也晚了,我們離下一個城鎮好像也不遠了吧,你先前去城裏找住處,今夜亥時在東城門口和我會合吧。”
李士桐看了看楚瀟,並未多說話,“明早趕兩個時辰應該就能到華山派,望教主今日別要耽誤了事。”說罷轉身離去。楚瀟微微有些感激,或許這種時候唯需要一個寡言的同伴。
楚瀟將馬綁在了樹上,朝小路深處走去。
每踏一步,他都想起了無數往事,在少年時代,這是出山莊進城的必經之路,或者平時和嵐兒玩耍的主要場地。現在的雜草當然已經很多,但當時的路上還有很多花,楚瀟記得,自己十三歲第一次闖進這裏的時候,看到那名少女正在編花籃。少女雖非絕世美顏,但稚嫩的麵龐仍隱隱透出淡和高雅的氣質。
慢慢地,楚瀟的記憶在這條小道上穿梭了九年,太多畫麵落在這條小路上,楚瀟臉上似乎已經閃過些許微笑。
但,這些回憶中印象最深的,卻還是最後兩次走這條路的情形。想到這裏,楚瀟竟又突然呼吸不暢起來,看起來像是丟魂落魄——當今武林中的第一人,麵對這些記憶時,竟也會異樣,江湖中又有幾人想過這番景象。
或許,自己當時就不該回到這個地方來,那一次走過這條小路,自己匆促的腳步,被踩得雜亂的花草…那時的每一個細節,都在此刻闖進了楚瀟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