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為了促進學生的身心健康成長,培養友好的師生關係,紅土情緣社會實踐隊組織開展共建活動——家訪。我負責跟拍的是同行的麥同學,他負責的是班主任的工作,這天的主要任務就是去一個小學五年級的男孩家裏,在家訪之前我對這個男孩兒的認識也僅僅停留在信息上的:這個男孩兒家裏“相對困難”幾個大字。麥同學作為班主任,他對小孩的認知還是比較全麵的,在整個過程中,他負責主要的溝通,在開始之前他也和我談及小男孩成績好,課堂上積極活躍,平時都很乖巧聽話。

叮鈴鈴......清脆的下課鈴聲響起。踩著夕陽,我們一行幾個人踏上了家訪的道路,小男孩皮膚黝黑,比起上課積極熱情,與我們同行的時候,他倒多了幾分羞澀,他低著頭,視線緊緊地黏在地上,我們問一句,他才答一句,瘦瘦矮矮的他在人群裏尤其不起眼,看著我們笑著,他黝黑的臉上也偷偷掛起一抹笑容,在這樣的氛圍,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山路也不自覺走了一大半,農村很美,尤其帶著夕陽,帶著我們,還有我們踩過的每一個腳印。

“你爸爸媽媽有在家嗎?”嬉笑打鬧中,我的一句提問猶如一記驚雷,震破了彼時珍貴的和諧。男孩陷入了沉默,空氣一下子凝固了,我臉上仍掛著的微笑在這沉默中無聲地耷拉下來。“或者,或者我們先不聊這個問題?”為了打破這種沉默,我嚐試著轉移話題。

“我沒有媽媽。”細小卻深刻的聲音從男孩的口中發出,帶著隱忍,夾著哽咽,他緊緊地握著拳頭,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向我們闡述一個他並不願意回想的事實,“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嫌家裏窮,拋棄我們離開了。”他沒有抬起頭,微微顫抖的肩膀,他在夕陽裏顯得那麼的瘦小,那麼孤獨。一滴一滴的眼淚從他的臉上掉下來,融進了路上的沙泥裏,正如他的悲傷,那麼的堅忍,那麼的難以察覺。

我們停下了腳步,麥同學支開了我們,想單獨和小男孩兒聊聊。在路的另一旁,我看著麥同學小心翼翼的勸導,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為我的愧疚,為我的不解......

沒多久,小男孩和麥同學回到了我們的隊伍中來,男孩的眼睛泛紅,大哭之後仍在顫抖的肩膀,也一下一下地打在我的心上。走過大概兩公裏的硬底路,還有兩三公裏的蛇形山路,一路上群山連綿,曲曲折折,我們終於看到了小男孩口中的家——大山腳下,一間破爛的、隨時有倒塌危險的瓦房。

穿過雜草間隙的一條小路,我們走進屋內,一眼望去,屋內空蕩蕩的,沒有多餘的家具,一層層灰覆在每個起眼或不起眼的地方,夕陽穿過破舊的屋頂灑在水泥地板上,蕭瑟而沉舊。沒有我們普通家庭裏的電視,隻有大廳才通電等等現實猛烈地撞擊著我對生活和生存的概念認知,沒錯小男孩從小在這裏長大。小男孩還有讀初中的哥哥,平時更多時候,哥哥上初中住校,也就隻有小男孩一個人在這裏生活。

哥哥也是害羞內向的性格,我們的到來一開始給他帶來了更多的不自在,他埋頭幹著自己的活,手裏不斷地往火灶裏塞著柴火。在我們的再三請求之後,他才接受了我們的訪問。哥哥弟弟兩個人坐在我們的對麵,把頭埋得低低的,隻有我們提問的時候,他們才會微微把頭抬起來,同時手裏卻還不斷擺弄著細小的柴杆,試圖蓋過心裏的緊張與羞怯。一問一答,來來回回,我們也基本了解了他們的情況:哥哥是一名初中生,在附近的小鎮上寄宿上學,平時家裏沒有什麼人,就他和弟弟兩個人,爺爺奶奶年邁已經走了,爸爸出去打工一周可能才回來一次,而媽媽在他們還小的時候逃離了貧窮的家。

再度提起媽媽,小男孩的情緒再次洶湧而來,或是受弟弟影響,哥哥也開始紅了眼眶。媽媽,於他們而言,是一道早早結痂卻無法痊愈的疤,每每提及,就是一場撕心裂肺的痛。媽媽是什麼呢?媽媽長什麼樣?母愛又是什麼呢?我們說是驅寒問暖的問候、溫暖的懷抱、各種各樣的寵愛......而他們隻有腦海裏朦朦朧朧的媽媽年輕時候的樣子,更多的,或者是媽媽狠心遠去的背影吧。

我抬頭望天,為的就是給這兄弟倆留一個美好的瞬間;我努力回避這個敏感話題,為的就是不願再揭開那塊傷疤,不願看兄弟倆傷心落淚;我強忍著微笑,為的就是在他們麵前表現出堅強的一麵。但最後我還是躲在角落裏紅了眼眶,掉了眼淚......

他們的抽噎,隱忍的哭聲,就是一根根尖細的針紮在我的手心裏,很疼很疼,卻沒有辦法很快地將它治愈。兩兄弟都比城市裏的同齡人看起來要瘦小很多,黑黑的皮膚,不笑的時候一臉羞澀,笑起來卻懷著一臉陽光。他們一周的生活費或許比不上我們一頓麥當勞的錢,他們上山砍柴、飲用山泉水,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起床、做飯、走快一個小時的山路上學,在晚上八九點的時候早早上床,農村的夜晚實在是太黑太黑,除了閉上眼睛,我們很難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