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泉方一時為之語塞，他雖然不喜歡那個女子，總覺得對方來路不明，但是既然趙雍已經下定了決心，那他作為臣子，自然要鼎力相助。隻是沒想到，九黎竟然會說出這番話來。
他素來是不信鬼神，隻覺得這場對話越發是荒謬起來了。然而在神殿之中，他當然不能斥責九黎說的是無稽之談。否定了妖物，就要否決神靈。大胤百年來篤信神祗，他可沒蠢到在一群神官麵前爭論這些。
趙雍坐在主位上，挑眉看著幾個人你來我往的爭辯，倒是悠閑至極的樣子，秦王忍不住皺眉，也有些奇怪泉方如此維護那個聖女，莫非不是趙雍的意思？
如果趙雍想要扶持那個聖女，那麼他為什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是真是假，你們在這兒做口舌之爭也是徒勞，不如將聖女請出來吧。”趙雍用手撐著下巴，懶洋洋的說道。泉方看了皇帝一眼，也抿了抿唇，一言不發的退了下去。
皇上的心意，從來就不是自己能夠揣測的。不，以前或許可以……他們一起讀書，一起長大，是最好的同伴，但是在什麼時候開始起，這個人已經變得心思深沉如海，再也無人能夠揣度他的心意。
見泉方退了下去，九黎的臉上便浮現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皇上說的極是，不如就請聖女過來吧。”
趙雍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似乎對那位聖女毫不在意的樣子。
而與此同時，沈思幽正在偏殿外麵深呼吸了好幾次。這是她以前麵試時候用的辦法，一旦緊張起來，就大口大口的呼吸，再緩緩吐出去。隻不過後來去麵試也不怎麼用了，大概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漸漸也就習慣了。
玲兒是分配給沈思幽的侍女，在旁邊小聲安慰道：“聖女請放心，您隻要通過了考核，就會成為聖女了。我們這麼多年來西王母大天尊的神殿一直沒有主祭，而是由大神官執掌，您將成為新的天神皇女。”
玲兒的目光裏閃著熱切的光，似乎已經可以看見沈思幽成為天神皇女的那一日了。然而卻絲毫沒有發現自己侍奉的聖女，一張臉皺的像是吃了一隻苦瓜一般。
“玲兒，我問你……要是我沒有通過考核，會怎麼辦？”沈思幽不太確定的問道。
玲兒的眼睛睜得猶如銅鈴大，她有些訥訥，片刻後才說道：“聖女，您……您別開玩笑了，您是西王母大天尊派來的人，怎麼可能會不出現神跡呢？”
沈思幽有些語塞，她總不能說自己實在是個冒牌貨，而且憑借著這麼多年的學習，她真的很難承認供奉在廟裏那兩尊神像會有什麼用。
不過……她可不想做這種愚蠢的事。正想著要怎麼解釋，裏麵已經有人走了出來，神色顯然不是十分恭敬，揚一揚下巴道：“聖女，皇上和大神官都已經等候很久了，請進吧。”
什麼等候很久了，等候很久的明明應該是自己才對吧。在心中暗暗吐槽了幾句，沈思幽隻好跟著那白衣的神官走了進去，回過頭去，便看見玲兒對自己比劃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思幽有些想笑，這還是自己告訴玲兒的，也許自己穿越來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唯一的貢獻就是將自己那個時代人們的手語傳播了出去？
雖然是偏殿，但是因為此地素來是大神官和諸位長老議事的地方，修建的也是十分奢華。數寸見方的大理石憑接成一塊塊規則的圖形，清晰得宛如鏡子般倒映出人的容貌。沈思幽深吸了最後一口氣，昂首挺胸走了進去，一丈來長的裙袂曳地而行，發出簌簌如細微浪潮的聲響。
觸目所望，全都是雕梁畫棟，層層花紋一圈圈蕩漾開去，嬰兒手臂般粗的蠟燭在四周燃燒，幾乎將陰暗的偏殿照得亮如白晝。
沈思幽努力保持著麵無表情的臉，而與此同時，一道道目光也從兩邊落在了她的身上，像是鋒利的箭矢要將她穿透一般。
“思幽見過皇上，皇上萬歲金安。”這是玲兒教她的理解，微微屈膝，然而裙袂卻不能有任何波動，以示女子的端莊與高貴。
“聖女不必多禮。”趙雍熟悉的聲線從頭頂響起，饒有趣味的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她今日換了妝容，和前日那呆頭呆腦的模樣倒真有幾分不同了。
沈思幽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今天倒是裝得人模狗樣，當日威脅自己的時候不是還挺嘚瑟的麼？然而看了看四周，幾乎每個人都目光不善，她隻好擠出一縷恰到好處的笑意，“多謝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