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將夜麵前,似乎從來都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從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對方就像是一朵開在水中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想必世界上,竟然再也不會有人比趙雍還要更適合這句話的。
隻是思幽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倒是被自己給逗笑了。這些話從來都是用來形容女子的,什麼時候,倒是用來形容男人了。然而她回過頭看著牽著自己手腕的將夜,竟然覺得無比的妥貼。
或許是自己太過依賴將夜了,這個男子從一開始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似乎就帶著幾分救贖的意味。
是他幫助自己找到了回去的辦法,現代聖女留在牆壁上的那些紋路,讓思幽隻覺得心中說不出的震動。那個時候,腦海之中一片糊塗和絕望的自己,正是因為看見了那些畫像,才找到了在這個世界的辦法。
而且在很多時候,隻要將夜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自己就會覺得無比安寧。或許是因為偶爾會和將夜聊起自己那個世界存在的東西,旁人大概都隻會露出難以理解的震驚神色,隻有將夜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她並不是在說天方夜譚,而是確實真有其事。
那張壁畫上麵有太多的東西,將夜大概是從小看到大的。因此那上麵的一起,對他來說雖然是無比的熟悉,但是從另一種方麵而言,其實也是無比陌生的存在。而對思幽來說,她其實什麼都不會,甚至對她來說,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幻覺而已。那是轉瞬即逝,但是卻想要和別人一起分享的過去。
對旁人來說,她來自於另一個時代另一個世界這件事情,其實說穿了就不過是個幻覺而已吧。但是將夜會明白和理解自己,他知道自己所說的那一切,並不僅僅隻是一個冗長的幻覺,這一切,都是切實可行的,在發生著。
似乎僅僅就是因為這個願意,將夜存在的意義,對自己來說,似乎就像是在這個世界上,另一個自己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思幽倒是真的將對方當作是自己的兄長了。
而此刻人群擁擠,被將夜抓住了手腕,思幽倒是心中都覺得無比的寬厚起來。這個人,就好像在自己身邊,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然而就在兩個人慢慢離開了客棧,一路往花燈會之中走過去的時候,一輪明月高懸,倒是將長廊之上的人影拖出了長長一痕。
“昌黎城今天晚上有燈花呢,皇上若是想看的話,其實方才應該和聖女一起出去的。”離的聲影在暗中慢慢浮凸了出來,此刻看上去,就像是用毛筆輕輕勾勒出來的,一筆濃轉淡,就連聲音都低了不少。
趙雍微微一笑,過了片刻後,這才挑眉說道:“思幽剛才出去了,她倒是一直很想看燈花,想必也是為了紅纓的緣故吧。”
紅纓……離的神情也陡然黯淡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回過神來。那個少女,她雖然並不熟悉。但是再最後關頭,對方卻用性命救下了所有的人。
隻可惜,那個少女卻再也不會回來了。隻是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是啊,花燈繁茂,就算是為了紅纓的緣故,倒是可以去看看。”
“他是和將夜一起去的麼?”趙雍忽然開口說道,目光沉沉。自己還記得,自從離開了羅峰穀之後,兩個人之間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遙遠了。
“是。”離深吸了一口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皇上如果願意去的話,其實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應該已經先一步去邀請聖女的。”
“嗬,你認為我應該去麼?”然而趙雍卻已經笑了起來,目光之中卻殊無喜意。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慢慢開口說道:“我們再走幾天的功夫就要回到帝都了,就好像是外頭的花燈會,無論此刻看上去多麼熱鬧,到頭來,終究還是有散去的那一刻。”
趙雍的目光之中,忽然冷冷笑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拂袖遠去了。離站在原地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過了好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真是……冤孽。”
然而他的嘴角抽動,一時間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些事情原本,就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每個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地方,自己是如此,趙雍貴為皇帝,其實又何嚐不是如此。
而此刻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中,思幽自己倒是忍不住拍起手來。這昌黎城之中原來還有一個湖泊,叫做未名湖。這城內之湖原本占地麵積倒是不大,然而此刻四周全都懸掛著蓮花燈,看上去倒是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