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雍早已經沐浴更衣完畢,那個狼狽不堪的他也似乎隨著沐浴更衣之後,也跟著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神色肅穆的君王,一言一行都帶著說不出的高不可攀。隻不過此刻是在曾鴻飛麵前,趙雍倒也並沒有擺出什麼皇帝的架勢,隻是微微頷首。
“的確是受了傷,不過此行並非沒有收獲,我已經順利找到了泉方,同時隻怕此刻劉輝……應該也已經伏法了吧。”趙雍笑了一聲,“一點皮外傷能夠收到這樣的成果,已經足夠讓人覺得高興了。”
“皇上龍體為重,以後實在是不該以身犯險了。”曾鴻飛雖然對朝政沒有什麼興趣,然而對趙雍倒是十分關心,連忙說道:“對了,既然皇上已經無事,一切也順利,那麼就請皇上早早歇息,明日就準備從驪山行宮之中起駕回到帝都麼。”
“這樣快?”趙雍下意識脫口而出,然而才說出口,看見曾鴻飛奇怪眼神,頓時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沒什麼,我才回來,所以覺得……太快了些。但你說得對,已經沒有時間可以耽誤了,自然是越快越好。”
“是,那麼臣就先告退了,皇上早些休息吧。”雖然覺得回來的趙雍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樣了,但是曾鴻飛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微微頷首,便轉身退了出去。
趙雍輕輕歎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此刻竟然隻覺得頭疼欲裂,說不出的難受。
是的,他已經回到了帝都,回到了屬於自己的地方。從此以後,趙雍這個名字就好像是一個被塵封的記憶,再也不會有人這麼喊他的名字。取而代之的,是皇上和陛下。趙雍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而細長的手指微微一頓,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還是有那麼一個人,想必還是會和從前一樣無法無天,直呼自己的性命吧。畢竟對她來說,似乎天下蒼生都沒有什麼差別,更別說隻是一個皇帝的稱謂了。趙雍心中一動,忽然想再看看沈思幽。
這年頭來的如此強烈,就好像心中有一把火在燃燒,其實最開始的時候他也不知道這團火焰究竟代表什麼,然而已經有太長的時間……太長的時間不曾有過這樣的悸動了,就好像一切的一切,根本就不由人自己做主一般。
就好像是本鞥在驅使著他去尋找沈思幽,然而推開門,站在門外的葉之倒是嚇了一跳,連忙道:“皇上這是怎麼了,需要什麼吩咐奴才一聲便是,怎麼自己出來了?”
門外寒風凜冽,被那風一吹,趙雍看上去倒是終於清醒了幾分,過了許久才說道:“聖女呢?”
葉之是一直伺候在趙雍身邊的舊人,原本也就不必避諱什麼,此刻聽見趙雍開口詢問,立刻說道:“回稟皇上,聖女已經回宮了。”
趙雍原本想過千百個回答,然而卻萬萬沒有想到葉之竟然會這麼回答自己,一時間倒是有些愣住了。
片刻後這才有幾分難以置信地說道:“回宮了麼?”
葉之此刻也察覺出自己的主子似乎有些古怪起來,然而想了想還是低聲道:“是的,聖女休息了一會兒,就帶著那位公子找到曾鴻飛大人,說她身份特殊,不適合明天與聖駕龍輦一起回宮,因此幹脆自己先回去的好。曾大人也答允了,因此特意派人將聖女先送了回去。皇上……要將聖女召回麼?”
然而聽見這樣的詢問,趙雍倒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不必了。”他轉身回去,然而站在門口的葉之倒是有幾分古怪。皇上今天真是怎麼了,看上去和往常倒是有些不一樣了,整個人都有些古怪。
隻是這樣的話他當然是不敢說出口,隻得繼續在門口站著。
第二天早上龍輦開始浩浩蕩蕩起來,一路蜿蜒從驪山行宮慢慢回宮。而此刻的思幽早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別院之中,隻是聽見外頭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音,整個宮裏頭也因為皇帝要起駕回宮的緣故而熱鬧起來。
思幽倒是忍不住覺得,這一切此刻聽上去竟然好像是恍如隔世一般。當初那個懵懵懂懂進宮的聖女,此刻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裏的一切。然而已經習慣了,卻又不得不離開這裏,真是讓人覺得說不出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