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我與守田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他逼視我的作為,而我也不認同他處事的方式。但,這些年來,我之所以不斷地逃亡,卻不正是為了這些難舍的羈絆麼?否則,我又為何辛苦地逃?逃得如此的狼狽不堪?
也許,那夜與守田喝了一次酒,便是我最大的滿足了。
而我所難舍的,也正是這個!
從那座宅子裏出來,趁著深夜未至,我打算去衙門,告訴守田黃百鶴他們這一回的陰謀。即便,一直在抓我的六扇門,此刻就在衙門裏。
我已顧不得許多了。
然而……
月色愈加的黯淡起來,天邊趁著黑雲,吹著冷風,像是下雨的前奏。
我徒步走在街上,卻發現因為宵禁原本無比冷清的街頭,卻又突然喧鬧了起來。不少人聚在一個胡同口,盡管被沈陽府的捕快們攔著,卻也一個個朝著胡同內立足觀望。人們議論紛紛,說裏麵死了個人。
有人說,是一個書生,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被人給活活打死,扔在了胡同裏。他們口中那“不該招惹的東西”誰都知道是什麼。
見狀,我不禁心中一緊。
帶著忽然更加陰沉的麵色,腳步加快,朝著那便走了過去。
沈陽府的捕快們認識我,而且,守田也在其中。
所以我穿過人群和捕快順利地走了進去,隻見得,早間還好好的劉書生,此時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被一些鈍器打得幾乎已經不成了人形。
死得不能再死了。
記得,早上他還與我說大仇得報,滿心歡喜地決定重新科考,來年上京去見識見識。還說,要與我同路,一起離開遼東,忘卻這些記憶。
可如今,他卻走不掉了。
就這樣,永遠地,留在了這個讓他傷心的地方。
痛得,讓人不住憐憫。
“怎麼會這樣?”
我緊緊咬著嘴唇,心中,忽然有些難以忍受的絞痛。
“還不清楚麼?!”
身旁,守田反問我,臉上滿是淒苦,還有滿腔的憤恨。毫無疑問,劉書生就是被那些人給弄死的,他們定是查到了那件案子最初就是劉書生給捅出去的,所以才對他下了殺手。而書生這樣的人,明顯好對付得多。
也,好欺負得多。
“我決不罷休!”
守田僅僅攥著拳頭,眸中的怒火,然後瞬間爆發出來。
而我問他:
“你怎麼給他報仇?你一個捕快,去殺人嗎?!”
“我不管!在我離開沈陽的之前,我一定,要讓黃百鶴血債血償!”
守田怒到了極點,也不知是否失去了理智,罵了一聲,然後也不再管我,帶著官刀,繞開幾個捕快,就匆匆走出了胡同,也不知去向。
而我站在原地,原本想要告訴他的那些,也全都堵在了喉間。
黃百鶴,要守田死;
而守田,也要黃百鶴死!
“哼。”
我不禁冷笑一聲,手中的竹君子,卻是握得更加的緊。這一刹那,我已放棄了之前的打算,做出了一個新的決定。這一次,我別無選擇。
抬起頭來,我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淩雪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