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青州城內一間醫館之中。
趙信受了很重的傷,在那之後就一直昏迷不醒,性命堪憂。幸於餘平聞聲趕來,打發了那些麻煩的官差,並替趙信找了這家青州最好的醫館。
不然,我還真不知該如何。
誰能想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
“大夫,怎麼樣?”
我和餘平頗有急切地候在醫館裏,等大夫診完了脈,急忙問道。
據餘平說,這大夫是附近這一帶最有名的,不僅能治病,對付江湖中的一些外創內傷也頗有能耐,當然,除此之外,也找不到最好的了。此時隻見他麵有困惑之色,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最後又長長地舒了出來。
他說:
“情況有些不妙,治不治得好,卻也看他造化。”
“如何說?”
“鏢頭受的外傷倒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他似乎早前就受了很奇怪的內傷。一時半會兒,我也想不出來,得先細細研究一番。”
“奇怪?”
聽得如此,我和餘平都有些不解。
然後大夫解釋說,其實趙信在今日那番打鬥之前,就已經有內傷在身了。像是一種毒,對旁人無效,但對習武之人,卻能有堵塞經脈使得行動變遲緩的怪異毒性。隻不過,卻又不完全像毒,短時間內,大夫也說不明白。
這時,我也想起之前的怪異,當時我也曾懷疑趙鏢頭中了毒。否則,他不會在與人打鬥的過程中突然發生那般變故,更不會差點丟了性命。
可既然不是毒,那又是什麼呢?
“大夫,中毒的時間,可能查得出來?”
想著,我問道。
大夫回答:“有些時日了,我看,至少也應該在三日以前。”
“可是,從我之前來看,趙鏢頭應該是在與人打鬥之後才開始毒發的。莫非是,這所謂的毒性,還會延緩或是被外物刺激出來的?”
“這樣?”
聽得我的疑惑,大夫又緩緩陷入了沉思。
我和餘平也相互看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中不中毒都且另說了,趙信作為龍門鏢局的鏢頭,在江湖上乃是鼎鼎有名的,而且向來沒有什麼仇家,反而結交甚廣,聲名遠揚,就連那遼東的左老大,沒準都與他有交情。
卻會是什麼人針對他呢?
並且,還設下如此陰謀,最後行如此殺手?
是不是,他無意中招惹到了什麼?
“蠱。”
終於,大夫沉思半晌,忽然眼睛一亮,冒出這麼一個陌生的名詞。
“蠱?”
我和餘平更加困惑。
“那是西南苗疆才有的東西,我也是以前偶然見識過。方才你說鏢頭是被外物刺激才導致毒發,我順著一向,最後便想起了這個東西。”
大夫說,在貴州一帶的苗人或是其他族群中,自古就流傳著這種東西。是宗教遺留的產物,十分神秘,中原人對之也一知半解。類比來說,便相當於我們說的一種毒,但又不盡相同,反正,中原人想要解去,極難。
頓時,大夫又為趙信診了回脈,最終才確定說:
“我料,鏢頭定是此前遭遇了什麼情況,與人交過手或是發生了衝突,被人下了蠱而不自知。而今日,對方便是來尋仇,以借蠱殺人的。”
“那會是什麼人?”
聽完,我麵色一沉,問道。
“這我就不知了。”
大夫回答我說,想來他也不可能會知道。他歎了口氣,目光又回到趙鏢頭的身上,對我說:“我且先替鏢頭把外傷處理了,然後想辦法讓他醒來,情況如何,怕是隻有到時候再問了。說實話,這蠱,我卻也不知能不能解去。”
“有把握嗎?”
“鏢頭是因失血而昏迷,隻是讓他醒來的話,倒是可以。”
“那便好。”
得到回答,我終是鬆了口氣。
隨後大夫立馬開始了給趙鏢頭的治療,而我也沒有就此離去,隻在堂內靜靜地候著。我這一聲結識的人不多,我不想,其中的任何一個發生意外。
江思燕的那般悲劇,我已不想再經曆了。
夜,越來越深。
所幸的是,接近三更十分,趙鏢頭終於緩緩清醒了過來。他胸前傷口已經得到了處理,性命算是救了回來,但臉色極其地難看,如同將死之人,憔悴得一臉蒼白。我緩緩將他從病床上扶起,忙問他此刻感覺如何。
“無妨。”
趙信笑了笑,顯然卻是在硬撐。
他說:“我趙某闖江湖這些年,這點小傷,還要不了我的性命。此刻就是四肢困乏,如何也使不出力來,想是剛剛蘇醒的緣故吧。”
“恐怕不是如此。”
然而,我卻依然沉著臉,告訴了他實情。
他之所以四肢乏力,恐怕不是因為昏迷的緣故。那誰也沒有見過的蠱,更沒有人會知道,那東西,究竟會帶來怎麼樣的可怕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