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瘋女人(1 / 2)

想到以後,她不得不一點一點掰開蘇鈺修長泛白的的手。這種感受並不好受,前一秒還一副救世主的樣子,下一秒又成了狠心奪走這人救命解藥的殺人凶手。

死亡從來不是什麼生的補充,它隻是生的反麵。沒有了生命,也就沒有了感知、沒有了記憶。

不管是你是醉生夢死還是向死而活,都不可避免走向死亡。死亡從來都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對於林千雨和玉瑤也一樣。

林千雨深知以後的的路隻會更加艱難,她早就死過一次再活十幾天也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不求能有更多。可她不知道,若是那次玉瑤也因為自己成了這副樣子,到時候她又該怎麼救那個傻乎乎跟著自己的玉瑤。

林千雨開始動搖,她從來不是什麼極其善良的人,更甚至她很記仇、睚眥必報。她經常掛著笑臉,笑容卻像攜著冰,疏遠、也格外的冷漠。

比起此時的蘇鈺,彼時等著林千雨的玉瑤顯然在林千雨分量更重。

這一世她不是孤單一人了,救一個人是自己的事,耗費這寶物卻是兩個人的事情。她也該為身邊的人著想了。

想到這,林千雨橫下心,一把便把石頭從蘇鈺的手裏搶到自己手中。

“對不起,這東西說不定我以後要拿來救命的。”

林千雨說完這話,才敢抬起頭,直視蘇鈺的眼。

林千雨做好了準備,她看過墓穴裏被活埋的人,四肢詭異的蜷曲向上,表情扭曲。即使腐蝕了五官,清晰地呈現的,仍是那種可怖的猙獰情態。

可當林千雨看向床上的那個人,他不再有剛才那般緊攥著石頭強烈的求生欲,卻也沒有被人奪走救命之物的恐懼和猙獰。

他隻是平靜的望著著林千雨,眼神還是像剛才那般澄澈,或許還多了一份恍若隔世的虛無與朦朧。甚至林千雨從那雙眼讀出了解脫,仿佛下一秒麵前的人就要羽化登仙。

這樣麵臨死亡平和的表情,林千雨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樣奪走一個人的生命,林千雨也從來沒有做過。

我不殺伯仁,伯仁為我而死。

林千雨猛然站立起來,呼了一口氣,轉身欲走。自己不肯犧牲自己的救命解藥,又有何顏麵呆在這裏充人家的救命恩人呢?

她是真地對自己失望了。她果然還是無能為力,果然是如他人所說的心如鐵石。

然而剛轉身,身上的衣袖卻被床上躺著的人劇烈地一扯。

其實蘇鈺知道,眼前的她和蘇鈺本就是同一類人——這一生想做卻不能做,不想做卻不得不做,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而活,空留內疚於心中。這種痛苦三年來一直折磨著他,或許死亡倒是真的解脫。

蘇鈺在林千雨怔楞的眼神中鬆開了手,慢慢取下身上的玉佩,遞了出去。起初林千雨也盯過那塊玉,隻覺得平淡無奇,也並沒有起什麼賊心。但現在那塊本不起眼的白玉,此時卻通身碧藍,散發著幽幽的寒氣。隻這一瞬,屋內的氣溫陡然降至冰點。

蘇鈺嘴角噙著笑意,隻微微看林千雨了一眼,林千雨卻仿佛墜入到冰窖,整個心底都被看穿。

蘇鈺打量著眼前的人,既寫滿了低入塵土的平庸卻也隱隱透露著不平凡,察覺到審視的目光後滿臉的慌張卻難掩一身的光芒,尤其是一雙閃爍的眸子中潛藏的堅毅和冷漠,那是屬於極少數人與生俱來的固有的冷漠和悲戚。

想到朦朧中被她踢的那幾腳,再看看林千雨灰如鍋底的腫臉,蘇鈺笑笑,此人雖看似絕情,卻也是本性純良,一身藍衣映襯下更是清絕出塵,不染一絲世事浮沉的雜質。

“落雨坡,微雨夜,雷電交加,悲喜交織。難道這就是天意?”

這樣的人不就是大師口中自己尋覓已久的真正的佐世之才嗎?本性純良,注定了她對於狼煙烽火不會袖手旁觀。一身固有的冷漠,又輔之以成大事者必有的沉著和淡然。要想結束亂世,必須自身先脫離開來,不為世事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