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們要走,我媽媽就摘了一些杏花給我們做了許多杏花餅。要出門時,千裏飛龍已經回來了,不但回來了,而且還給龍四姑娘帶來了一個包袱。龍四姑娘打開後,我看裏麵都是一些女孩子的衣服。見我盯著看,龍四姑娘紅著臉說:“小斌,一邊玩去,等我會!”
那時我還不明白,女孩子有些東西是不能輕易給人看的。站在門前等了一會,龍四姑娘還沒出來,我就跑過去逗千裏飛龍玩,我摸它的鼻子,它朝我呼呼吹氣,吹了我一臉的口水。龍四姑娘從我姐姐的房間出來,換了一身少數民族穿的服飾,見我在逗馬,忙將我拉在一邊。說千裏飛龍也會發脾氣,它發起脾氣來,可能會一口氣跑到北京去。到時候人多,怕別人看到了有麻煩。在咱們雲貴高原,都是不同的少數民族,山高路遠,車路不便,偶爾碰到騎馬上山的也很正常。若是在我外婆他們家那邊,天剛蒙蒙亮,還經常能聽到駝煤的馬鈴聲。
我將杏花餅裝在我爸爸給我準備的帆布包裏,隨身帶了幾件衣服。出發之前,我突然想起我的好朋友小玥,就讓龍四姑娘再等我幾分鍾。小玥他們家離我家不遠,跑兩分鍾就到了。見我氣喘籲籲去敲門,小玥忙拉我進去,問我吃飯了沒有,他們家正在吃糍粑。
我說吃了,見他們家人多我就帶他到他們家門前的梨樹下,同他說起我要去遠方讀書的事。小玥顯然舍不得我走,隻悶著頭說:“你走了,誰陪我放牛。我不喜歡放黃牛!”
我抱了抱他,感覺他虎頭虎腦的身子非常暖和:“不要緊,以後我還回來的。”
小玥以為我隻是一般的轉學,當時雖難過,卻也沒多大的異常反應。因為我們家還在那兒,有家的孩子,不管走到了哪裏,都是要抽空回家的。不想下一次見麵卻在三年後了。
三年後小玥得了場怪病,首先是感冒,後來發燒,再後來打針吃藥都沒用,竟死了。
這是我心裏的一道傷疤,不過小玥的死,卻讓我對陰間的事情多了一些了解。
從小玥家回來,跟著龍四姑娘騎在馬背上。她在我後麵,我騎在她的前麵。龍四姑娘說除了陶靈運她的家教老師,還有她爸媽以外,她從未跟別人一起騎過馬。
我聽了感覺心跳加速。雖說我還是一個小男孩,實則已經對女人有感覺了。
有的人啟蒙早,五六歲就知道男女情事,有些人啟蒙晚,活到三十歲洞房都得讓人教。這都不是假話。至於我這方麵的啟蒙老師,非我哥莫屬了。我哥那家夥,十歲就會欺負小姑娘,我經常碰到他和班上的一群小女生往樹林裏麵跑。據說,都是村裏的大人教的。
這些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離開家鄉,離開父母,我對龍四姑娘的感覺更好了,對她的依賴也更大了。龍四姑娘呢,以她的脾氣,按道理不會平易近人,可對我卻格外的好。
她說我聰明,而且好看。再有就是挺善良,有時候跟我在一起,覺得我像女孩。
三年後我聽到她的這方麵點評,即開心又悲傷。開心的是我和她因此可以走得更近,悲傷的是她會不會把我當姐妹看待,那樣子的話,我總感覺不舒服,我覺得我喜歡她了。
去龍門的路途遙遠,千山萬水,現在看來,應該是另外一個自治州了。
到了鎮上的一條岔路口,原本往前快速奔跑的千裏飛龍突然停下腳步,對著另外一條路長嘯。龍四姑娘聽了,摸了摸馬頭,溫和地說:“你想去陶家看看嗎?那就去吧!”
吧字才脫口,千裏飛龍四蹄離地,往前像是飛了起來,我隻感覺耳朵呼呼作響,眼睛根本看不清兩邊的景物,整個人就像是在霧氣中穿行一樣。見我害怕,龍四姑娘一把將我提到了她的背後。“小斌,不要東張西望!你抱著我的腰,緊緊抱住,不要掉下去了!”
我立即抱在了龍四姑娘的腰上。龍四姑娘將我的手從她的胸部往腰間放,我感覺她的呼吸聲好像有了點變化。後來我漸漸睡著了,做了一個大人才會做的那種夢。
醒來,發現我的身體和龍四姑娘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千裏飛龍已經在一棟古宅麵前停下了。古宅的房簷下掛著白色燈籠,燈籠上貼著一個奠字。大門上,有陶府兩字。
我以前聽我爸說,我天城哥他們家根基很厚,加上陶靈運學了仙術,業務好。開店起名,紅白喜事,驅妖除魔,總之道士能幹的事,他都攬下了。道士幹不了的事,他也會幹。
陶靈運接的最後一筆單,是替一個神秘的人物去彝人部落的鬼蕩岩取天劍。
沒人知道神秘人給了陶靈運多少錢,也沒有人知道鬼蕩岩的萬丈絕壁之上為什麼會有天劍。(與天劍有關的故事在猴哥另一本書《香屍奇譚》裏,有興趣的可去看)
但最終陶靈運是摔死了,隻是很多人都說他沒死。更有荒謬的人說在昆明見到過他。關於他的事兒傳得神乎其神。我心想,這次我天城哥若真死了,陶先生沒死按理會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