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當我帶著冤枉躺在荒涼寂寞的地下的時候,枯草和塵土自然會為我不平著痛哭的。我希望我心中對你的愛情能從塵土裏上伸起來,在春天幻作悲哀的鮮花。
淑琴,我愛的,你應該牢記著。胡婉的那五塊錢決不是我偷的,將來有查出究竟是誰偷去的一天,你應該寫封信到我的家裏去。使那些殘忍的家人知道我死去的冤枉。
你不要痛恨那糊塗的校長。他那一封信,實在有萬分力量,可以教我勇敢地走我自己的路。
唉,淑琴,你是那樣年青,美麗,活潑,聰明,望你珍重著自己的青春,願你能得著一個如意的郎君,同你一般的美麗,活潑,聰明。假如你們將來在溫柔的繡榻上,會談起我的名字,那麼我的骸骨可以睡得安適而且舒服了。你千萬不要為了我的死而十分悲傷。珍重呀,我愛的淑琴!
硝鏹水是早已備好了,我現在要喝幹了它,走我自己的虛無的路。
替我望望你的媽媽。
玉蘭上敏今,我的好人兒!接到玉蘭的死信後,我簡直悲傷的同瘋人一般,半個月不曾起床。後來我想再也不忍到那黑暗的鬆蘿女師去,所以就同媽媽爹爹商妥,轉學到現在的省立女師來了。
但是那五塊錢究竟是誰偷的呢?後來我打聽了好多鬆蘿女師的人們,據說這件偷案到現在還不曾查明!可憐的玉蘭!她的冤枉將同她的身體一般,永遠沉埋到黑暗的地下去了!
你愛的淑琴秋之午夜第1章 你教我怎麼辦呢
七月三十日
今天才算好些了。這暑假裏,本來該多讀些書,預備考女高師。哪知這一病就是兩星期!
早上,母親來糊糊塗塗地問了幾句:“好了麼?可想吃什麼東西?教王媽做去。”說著,又到劉家打牌去了。
唉!母親隻顧打牌,阿姊也隻顧出去飄蕩,橫豎各人有各人的嗜好,各人有各人玩的地方。
阿姊今天沒有來看我。大概我的病好了,阿姊反不高興,也未可知。阿姊是希望我生病的,並且還希望我……唉!
我隻盼望我的愛人快來。叫王媽打電話到前毛家灣去。他來時已經一點鍾了。他看見我已經起床,十分快活,走近前,摸摸我的額,又拉著我的手,笑著說:“我說今兒定要痊愈了,怪不得昨晚做了一個好夢,夢見和你到中天去看電影。”說了,他便在我的額上親了一個嘴。
我忽然覺得一陣心酸,眼淚便不由的滾下來。他呆著了,說:“好好的,怎麼又哭了起來?”我說:“愛人呀!
倘若沒有你,我早就該病死了!”“寶寶,不要哭了。”他用手帕揩幹我的眼淚,用嘴唇緊緊的親著我的嘴唇。
我們倆擁抱了很多時。他走時,天已經晚了。可愛的人兒!兩星期以來,他天天在烈日底下奔跑,也夠累了。
我給他什麼呢?給他接吻?給他擁抱?晚上,躺在床上想,漸漸覺得眼前又充滿了快樂和光明。
七月三十一日
昨晚,我愛走的時節,握著我的手說道:“再會,明天一定早些來。”今天他果然來的很早。他笑著問我,笑得極嫵媚,說:“今天精神更好些了麼?”我答:“更好些了,謝謝你!”
啊,我每次看見我愛的笑容和黑眼珠,心裏便立刻快樂了。我們倆兒頑了半天,有時握手,有時親嘴,有時我坐在我愛人身上,他的手便到處亂摸了。我說:“好人兒,不要胡鬧,怪厭煩的。”他知道我身體還柔弱,所以也就停止他的顛狂了。
我愛的回去了,過了一刻,他家裏的仆人送了一隻雞兩個大西瓜來,阿姊看了看東西,說:“這些東西我們不要吃,請你帶回去罷!”仆人說:“不,一定不能帶轉去,帶轉去少爺要怪我的。”阿姊說:“我們不吃這些東西!你們為什麼不先來問我們要吃什麼東西然後才送呢?”我聽了這句無道理的話,忍不住氣衝上來了,我說:“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