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都城,呂家大宅。
後廳之中,一名老者和一名青年正對著一桌酒菜,相談盛歡。
老者的年紀約有五十左右,下額方正、目光清朗,微胖的身軀上穿著上好的絲綢秀袍,頭戴二儀巾,一副富貴員外打扮。
而那青年看樣貌約有二十六、七歲的樣子,濃眉杏眼,唇上留稀胡,修長身段上穿著一身青袍。
“來來來!三叔,侄兒敬您一杯。”那老者舉杯衝著青年,笑容滿麵的說道。
此刻若是有不知情的旁人在場,聞聽此言必然嘖嘖稱奇,這兩人,老者竟自居晚輩,而將青年稱為三叔,好是奇怪。
兩人對飲一杯後,老者俯身將酒添滿,然後端詳著青年的容貌,一臉羨慕的說道:“我與三叔也有數十年未見了吧?嘖嘖!沒想您的容貌依舊,若不是侄兒知道您在仙宗修行,還記得兒時見到三叔的樣子,恐怕我都不敢認您了!”
“嗬嗬,山中一日,世上千年啊,修道之人壽命延長,容顏衰老緩慢,所以我的樣子變化不大,你也不用太過奇怪。”青年笑嗬嗬的解釋道。
“三叔能夠福壽無疆,也是朱家的幸事,他日若能飛身成仙,對我們這些子孫來說,就更是蔭子福孫的大好事了。來來來!侄兒再敬三叔一杯!”老者恭維地說道。
“書平啊!三叔不可再飲了。修行之人講究吸風飲露,以靈氣養身,這些酒菜均是五穀之物,易穢及體內真氣。雖說一頓兩頓的,損害微不可見,但若勾起饞蟲,貪念口舌之欲,豈不耽誤了修行。”青年擺了擺手,緩緩說道。
老者聞言一怔,隨後默默將舉起的酒杯放下,神色間露出一絲哀傷。或許是想起什麼傷心事,越思越悲,片刻後,他竟抬手遮麵,落淚輕聲啼哭了起來。
青年見狀,詫異的問道:“書平,你這是怎麼了?怎地無端端的哭了起來?”
老者見青年詢問,放下手來,眼中滿含淚珠地訴說道:“剛聽三叔所言,想來著修道之路必是清苦異常,侄兒思及這家中長輩大都逝去,現下就隻有三叔一人了,我們這些子孫不但不能在膝下盡孝也就罷了!好不容易能見上一麵,卻連飯菜都不能讓三叔吃好!真是...真是讓侄兒慚愧無比,心中甚是悲痛啊!”
青年聽了老者的解釋,沉默不語,臉上也露出一絲憂傷,半響之後才緩緩說道:“修行需靜心,要斬斷凡塵絲,可每每思及故土,三叔也是心中哀傷啊!這次隨師傅來此辦事,我尋得機會回家探望,就是想一解思親之苦啊!雖然家兄不再,但能見到你們這些子侄,看見你們生活無憂,三叔已然倍感安慰。”
青年略微停頓後,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唉!其實你們的心思,三叔是知道的,若能兩全,自然是極好事。剛才你帶族中晚輩與我相見之時,我已經暗自一一看過了,隻是苦於沒有一人身具靈根,要知道靈根乃是入道的門欄,沒有靈根便是與道無緣,我即便有心提攜,卻也是無能為力啊!”
老者止住了哭聲,沮喪的說道:“看來朱家這幾代是於仙道無緣啊!唯有希望後代子孫中能有一人有幸再入仙道,替我們這些不肖子孫,侍奉三叔了。”
說完,老者似乎又想到什麼,搖了搖頭,歎道:“仙道宗門虛無縹緲,我等凡人自然不得其蹤,此次三叔走後,我恐是無望了,這些後代子孫們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與您相見!若是沒有三叔指點,就算將來他們中的一個與仙道有緣,身具靈根,一來其他族人也看不出,二來也無處去尋三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