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留對於東姑娘說的每個字都寶貴的不行,恨不得找個簿子每個字都記下來。二爺此前沒少出征,每次出行也是盡量不必需的都不帶,能帶多“少”就帶多“少”。吃食穿衣上是一切從簡,不甚在意。隻是爺身子金貴,受不得出征勞苦,每每回府均是形銷骨立,神思損耗。大夫人雖是愛子心切,卻是滿心打理府內事務,細節便是顧不上太多了,況且本身又是大小姐出身,哪裏懂得太多行軍之苦。如今,有了東姑娘處處為爺考慮,霜留當然是忙不迭地都記下了。
“翠翠。”
東翠正又查看一遍,聽見公子喚,便扭頭瞧見公子一手端著茶,一手勾著招呼自己。
東翠提了裙子,掀了紗簾,大步往裏走:“快給我喝口茶,剛才嘮叨了半天快渴死我了。”
走到公子跟前,便彎了腰就著公子的手喝了一大口。
“急什麼?慢慢喝。”公子空著一隻手攥著袖口給東翠擦著額頭的薄汗。
霜留雪逝留神兒瞥見了,心裏直嘀咕,說好的潔癖呢……
“歇會兒帶你去見見阿瑾。”公子瞟了眼外屋。
霜留雪逝二人忙帶著眾小廝退去,臨走還不忘帶上了門。
“阿瑾是哪個?”東翠喝完茶,吐了吐舌頭。
二爺把人抱在腿上,把姑娘一絲黏在臉上的頭發撥到耳邊,輕問:“苦嗎?”
“有…有點兒。”東翠突然眼睛不知道往哪裏放,他的臉離得也太近了,他的呼吸輕輕鋪在她的臉上,癢癢的。
“熱嗎?耳朵怎麼這麼紅?”二爺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皺著眉,是發燒了?
“不不不,不熱,不熱嗬嗬。”東翠幹笑,臉也紅了,隻想跳過這個話題:“那個阿瑾到底是誰啊?”
“冷老將軍的幺子。老將軍近五十得了這麼一個小兒子,身懷奇力,七歲就能舉帝王鼎,因十五歲替冷將軍征討雪瑤一族護守北疆,屢立奇功,老將軍病逝,長子襲了爵位,先皇就賜了阿瑾忠武二字,獨封了忠武將軍,另賜了忠武府,世稱小冷將軍。”
“……”東翠覺得這少年是有那麼點兒厲害,隻是好像忽略了什麼細節,“那…阿瑾豈不是你舅舅?”
“……”公子默,“現在的阿瑾還受不起。”
輕輕一句受不起,東翠心裏想原來真正厲害的主還是在她屁股底下。
公子把慢慢向下滑的翠翠撈起來:“乖乖讓我抱一會兒。”
公子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輕輕嗅著她獨特的味道,心裏是前所未有的不舍與滿足。
東翠也舍不得公子走,也顧不上害羞了,學著公子做過的,一手輕輕拂過他的背脊,翻了個白眼:“說了讓我跟著你嘛,偏不讓。”
公子也覺得,幹脆裝進行李裏打包帶身上算了,可是又實在舍不得她受苦,隻輕輕笑。笑得東翠脖子癢。
兩人作了交頸天鵝好一會兒,公子覺得到時候了,便把翠翠抱了下來。
牽著翠翠的手,坐上苑門口早已備好的馬車,後麵跟著雪逝歸置的日常衣物用品,一眾馬車噠噠噠。於是,東翠便一臉不情願的地被二爺牽到了冷瑾的忠武府,二爺尋了東院的主房,便吩咐霜留把東西都歸置歸置。
冷瑾啃著蘋果,抬腳進了門,口齒不清地大叫:“喂喂喂,這可是留給我未來媳婦兒的啊,你們這是仗勢欺人,強占民宅啊!”雖說還沒娶親,這麼明目張膽地登門就把人家未來主母寢房給占了不太好吧!
“這是什麼果子?能咬一口嗎?”
哈?……。
窗外的幾隻麻雀撲棱著翅膀飛過,也許是陽光正好,也許是這姑娘的眼睛太過明亮。冷瑾覺得,心髒突突地被撞了一下。他醒悟了,把蘋果讓給這麼一個可憐的傻孩子也不是不可以。
二爺瞧了眼那隻被一隻骨節分明的白皙修長的手遞過的被咬了一口的蘋果,輕巧地拿起來:“冷將軍真是夠大方的。”
冷瑾回了神兒,眨了眨眼睛,搶回手裏,哢嚓又咬了一口:“不要拉倒。”說完抬腳就出了門。
東翠愣了愣,隻不過想嚐嚐他的果子,這就嚇跑了?
二爺摸著姑娘的頭:“有什麼需要的就讓雪逝幫你買,這幾日我要去一趟西疆,除夕大概就能回來了。你在這裏住著更方便些,想出去玩就叫霜留帶上幾個人。”
“好的。”東翠點了點頭,又想起什麼似的,低頭從懷裏摸出了一小個小瓷瓶,“西疆生冷,每日醒來食一粒,能好一點。”
二爺拿在手裏輕輕轉了幾圈,眼底似有什麼在翻湧,卻又好像是幻像,明明是古潭無波,一片寧靜。
他笑了笑:“謝謝翠翠。”
東翠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冷瑾捧了一大盤水靈靈的蘋果來了:“呦,這麼著急啊。來來來,小爺幫你參謀參謀該帶些什麼。”放下果盤子,便向東翠招手:“嘿,小傻子,過來嚐嚐,這是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