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微塵愛恨(1 / 3)

據《太平禦覽》記載:“(桀)乃與妹喜及諸嬖妾同舟浮海,奔於南巢之山而死。”

雖有史料如是記載,但昔日之事,怕是也隻有姒履癸自己知悉其中始末緣由。

據說姒履癸逃往南巢山當日,便揮劍妺喜,徑自一人逃亡。

猶記得當日,南巢山下,白骨累累,寒雪蔌蔌。

姒履癸麵色如霜,眸中似淬了寒冰,劍指妺喜,道:“是時候了。”

妺喜輕攏鬢間的碎發,道:“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姒履癸咬牙切齒道:“恨?你害我國破家亡,害我臣民皆死於殷商劍下,你是我姒履癸此生最大的敵人,你說我有多恨你呢?”

妺喜冷笑一聲:“對!我是罪人,是禍國妖女,是天下第一狐狸精,是不知廉恥媚惑君王的賤人,我最該死。可你呢,你碎了我原本幸福的夢,毀了我期待著的生活,是你讓我成為複仇的政治工具,深鎖在這麵熱心冷的宮牆內,釀造了我這悲涼的一生,這一切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不過你也很可憐,可憐成了亡國奴,可憐成了孤家寡人,可憐成了天下最傻最傻的人,可憐成了史上第一昏聵無能的君王。”

劍入身,很涼;劍刺心,很痛。

捂著心口,看著銀劍上粘稠的鮮血,妺喜決然想不到她在凡世竟會落得如此下場。刹那,她好想那個會針黹,會采珠,會浣紗,會舞墨的她。雖不得與知心人廝守,但卻不至於落得敵對仇怨的結點。

三百年,怎的如此短暫?****,怎的如此不堪?

姒履癸那劍入心,斷的是他們的緣,逝的是他們的情。

可這世上最道不清,理不順的便是情,不論是親情或是愛情,試問這世間誰能真正逃脫的掉?若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之情倒也罷,心裏一時難過而已,有時間這良藥何愁不會痊愈。但恐就恐在兩廂情願卻不得兩廂廝守之情,這本是乾坤下最愁人之事罷,卻又添得禍國情仇,這便是天道人情有意成全這番深情,也怕這對有情人化解不掉所謂的世俗恩仇,可不就是天意弄人,而人亦冥頑不靈所致嗎?

再說妺喜又何嚐不懂這番倫常,隻是世人總是如此,在天不順你時,你便立誓要扭轉乾坤,討伐天道,而當一切都風平浪靜,相安無事時,又會借口一些世俗命輪來逃避。為何不順從心意呢?何苦總去追隨一些本就飄渺的東西呢?

雖是如是說,但再清心寡欲,無欲無求的人或仙,甚至神,隻要一沾情字,便再無禪心佛緣。好者彼此廝守,嚐盡人意歡愛,壞者相墜魔道,受盡心魔飼骨。由此觀之,情,有時何嚐不是懲罰。它讓你一碰便深陷,過程美好難忘懷,最終卻因一句命定而緣散情終。如此,可不就是苦盡一生。這情,當真比任何一種懲罰都讓人刻骨銘心。

誰也不知姒履癸和妺喜究竟愛彼此多深,恨彼此多深,他們或許是一時置氣,抑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不論如何,他們注定此生糾纏不清,難以相忘,注定都要接受這懲罰。

世人一心苦追名利,執著愛恨,卻往往不得善終。究其緣由,終是貪字為首,欲望為源頭。紅塵萬丈中,人人不過塵粒,或聚或散,或起或落,雖是情深,奈何緣淺。

世界微塵裏,人怎會全然從心而欲。風起,塵粒或許會因勢而相互依偎,成為漫漫紅塵中的伴侶。然風再起,塵粒亦會因勢分離,成為彼此生命中的過客。紅塵裏,薄情寡義者比比皆是。

(十六年後,重生山埜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