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樓裏高一的學生在四樓和五樓,高二的在一二三樓。付雛所在高二2班的教室在一樓,如果坐在窗戶旁邊的話,側頭向外看就可以看見實驗樓門前的那兩顆榕花樹。
打掃完衛生以後,同學們各自為營圍在一起閑聊。付雛,黎蕞爾,劉年他們三個坐在教室最後的一排,那裏相對於其他座位安靜許多,而且是隻要轉過頭向窗外看就可以看見榕花樹的位置。付雛和黎蕞爾坐最後一排,劉年坐在前排轉過身來和她倆說話。
現在的天氣,圍巾,手套和帽子都已經被洗幹淨放進了衣櫃。溫和帶點清冷的陽光橫掃了大片土地,透過窗折射進教室的光線隔離了清冷,照在室內的桌子和人們的後背,側麵或者頭頂上,呈現冬季過後久違的溫暖。
黎蕞爾麵對劉年顯得有些尷尬,因為那次在醫院看見他親吻付雛的那一場景直到現在都在她的腦海裏挑釁。她看著劉年的眼神充滿防備。但是劉年並不是這樣,劉年坦然而簡單地看著她的眼睛說話,就好像他什麼都沒有做過,他並沒有因此在麵對黎蕞爾時有任何的窘迫,他不怕也不擔心她會告訴付雛那件事情。
“老師來了。”有人喊。
班裏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在就近的位子坐下來。
“大家都知道我們班現在是文科班而且是學校重點培養的班級了吧,我想能進到這裏的都是全年級最出色最有能力的同學……”嚴新穎在講台山百年不變的台詞。
付雛興致索然,坐直身子靠著椅背抬頭望向窗外,三月的榕花樹雖然有春色滿枝,零星的點點綠意像夏天夜空的繁星,但樹散發的生機依然有點淒涼和蕭瑟。
她很喜歡榕花樹和它在每年夏天開的花。因為在大地帶領它的所有生命開始複蘇並且漸漸鬱鬱蔥蔥的時候,它不會急於從冬眠中醒來。它的生長不急不慢,花期長而不煩。在人們不經意的時候,它才從每一個樹枝的最尖端,沉默地發出自己的碧綠的嫩芽。大概到六月的時候榕花樹就開花了,花瓣像一根根粉紅色的繡花針,從花托伸向四麵八方,形成一個毛茸茸的小圓球,在花族中真的別具一格,與眾不同。付雛記得在去年高三生高考的那段時間,榕花開滿了全樹,火紅火紅的一片,似乎連天空都被榕花染紅了,鮮綠色的樹葉陪伴著火紅但不嫵媚的榕花, 花香好像瀠繞入住了校園的每一個角落,到處都四溢的香氣,如同肆意的青春,妖嬈而令人留念不已。而且她發現,每當晚霞夕照的時候,榕樹葉就一對一對的閉合起來,似乎也要進入甜蜜的夢鄉。然而當太陽從東方剛剛升起的時候,榕花樹葉又重新展開,像是排成一隊展翅欲飛的小蝴蝶,重新開始遮陽蔽日。她每次晚點回家的話都會對站在榕花樹下對著它說再見,就像對著對自己無比忠誠的一個朋友。
她記得榕花樹的花語是重要的回憶。但是對經年生長在校園裏的這兩棵,她認為它的花語並不是這樣,而是離別。因為榕花正盛時是告別的六月,希望的未來與離人的記憶從本來的親密突然變得陌生,然後就會真的成為陌路的人。
“這學期咱們班有兩個新來的同學,來先讓他們做個自我介紹吧。”付雛猛的回過神來,看見劉年站起來朝嚴新穎的方向走去。
“大家好,我是劉年,是從A中轉過來的。希望在以後的日子能夠和大家和諧相處。”劉年眼裏的淡漠掃過除了付雛和黎蕞爾的眾人,聲音好聽而疏遠。他簡短地作了自我介紹就走回座位,沒有開玩笑的意味,也沒有太過嚴肅的語氣。
教室裏立刻喧聲四起。
“唔,他就是A中的劉年誒,去年參加高校籃球杯,他就是那個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