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仿佛擺放著的是災難過後的斷垣。燃盡的蠟燭,風吹倒的空煙筒橫七豎八,落滿灰塵的白色蛋糕。
黎蕞爾的生日會徹底變成了一場災難。
付雛躺在床上皺著眉頭,眼睛一直沒有睜開過,劉年送付雛回了家,把她安頓好後正準備起身離去,付雛一直拽著的劉年的手因為流血的原因有點粘,她緊緊地強拉著掌心裏唯一的溫暖,夢囈般發出聲音:不要走,求求你了,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溫順地頭發貼在頭皮上,臉上的眼淚還沒有完全幹,現在又重新濕潤起來。他回轉身體在付雛的床前蹲了下來,心疼漫溢了整個胸腔,今天晚上好像要把所有的心疼都消耗殆盡了。
唯獨隻有在你麵前,我才會放低我所有的姿態來跟你在一起。
對不起,小雛。對不起,我真的向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可是我不能告訴你啊,你是那麼單純善良的孩子。你總是自己一個人堅強的成長,不會因為母親冷落的原因而怪罪誰,把一切原因都歸咎到自己身上。你總是對所有人都溫暖的笑,即使是別人怪異歧視的眼光你也不去追究。你把玩著自己的平淡,從不忌憚別人的高貴。你認真地對待自己的人生,任何墮落的青春戲場都沒有你的身影。可是……
我也想知道,我比你更想知道,為什麼偏偏是你要忍受這麼多的世俗、惡心、不平。
劉年漸漸浮現起以往的某些事情。
黃昏的時候,他看見付雛媽媽和一個陌生男人在小區門口扭捏摟抱,她的臉上畫著異常妖嬈的妝容,滿麵媚笑討好,然後那個男人拿出錢包抽出一遝粉色紙幣打在她的臉上。但是付雛媽媽的臉上卻沒有出現一絲一毫的恥辱感。那個男人開車走遠後,付媽媽朝車子離去的方向極不文雅地伸出中指,然後拿出紙巾擦拭自己的臉。
她轉過身,看見正望著自己的少年。付媽媽快步走上前,一臉乞求的神色,在劉年麵前:“劉年,你是好孩子。阿姨求求你,別告訴她。小雛知道了對她不好,阿姨求求你了。嗯?”
劉年覺得此時此刻的付媽媽,她的靈魂有無比純淨和崇高的金色。他決定不告訴付雛,一個字都不講。盡管他自己都記不清楚,這是他看見的第幾個陌生男人,這是付媽媽的第幾次懇求。
直到有一次,在付媽媽剛走後不久,劉年就看到了簡鶴和簡僅僅在不遠處望著自己的方向。臉上似笑非笑,仿佛已經在那站了很久,看完了整場戲。
不安在心裏瘋狂席卷。
付雛在床上蜷縮起身體,一點點發出哭泣的聲音,斷斷續續。劉年握著她的手生怕她再掐傷自己。就像下雨,從開始的一點點漸漸到後來的傾盆大雨。她的聲音越來越撕心裂肺,好像必須要尖叫才能發泄出自己心裏積蓄的痛苦。
時針指向淩晨2點,頭發散亂的付雛靠在劉年的胸前緊皺著眉頭。皮膚上顯現出臃腫的跡象,聽進耳朵裏的聲音嗡嗡亂撞,鼓噪的耳膜疼痛不已,身體開始持續發熱。劉年環繞著付雛的手臂緊了緊,以為她有點冷,無意間觸碰到她的臉頰時,臉色變得更加陰沉了。他背起付雛急忙向最近的醫院跑去。
初夏的夜色猶如河麵的薄霧,全世界我隻聽見你疲憊的呼吸聲。